清晨的雾气还未散尽，苏玥己经站在村口的空地上。她手里拿着连夜赶制的示意图，对着初升的太阳细细端详。今天是“数字大集”试运行的第一天，她的心情既期待又忐忑。
“苏老师，这么早就来了？”老支书扛着铁锹路过，笑呵呵地打招呼。
苏玥转身，看见老支书身后跟着几个村民，每人手里都拿着家伙什——锄头、扁担、编织袋。她微微一怔：“支书，这是要做什么？”
“你不是说要建个‘数字大集’吗？”老支书指了指身后的村民，“这些都是来帮忙的。咱们先平整土地，搭个像样的场子。”
苏玥眼中闪过一丝感动。更让她惊喜的是，在这些村民身上，她看到了久违的光晕——虽然微弱，却真实存在。她的能力正在稳步恢复。
“谢谢大家！”她深深鞠了一躬，“不过今天我们先从最简单的开始。”
她拿出手机，点开一个简易的APP界面：“我们先建个微信群，把想卖货的乡亲都拉进来。”
村民们面面相觑。一个头发花白的大婶怯生生地问：“苏老师，俺不会用这个啊...”
“我教您。”苏玥耐心地演示，“按住这个绿色按钮说话，松开就发出去了。”
就在她手把手教村民使用微信时，一辆黑色轿车悄无声息地停在路边。车门打开，林晓梅走了下来。
“看来我来的正是时候。”林晓梅扫了一眼聚集的村民，对苏玥点点头，“省里的初选结果出来了，你的方案通过了。”
苏玥心跳漏了一拍：“真的？”
“别高兴太早。”林晓梅压低声音，“这只是第一轮。下周省里要派专家组实地考察，重点就是看你的‘数字大集’试点成效。”
压力瞬间袭来。苏玥看着面前还在学习发语音的村民，心里七上八下。
接下来的三天，苏玥几乎没合眼。她带着顾怀远和几个年轻教师，挨家挨户收集农产品信息，手把手教村民拍照、录视频、发朋友圈。进展比想象中还要艰难——不是网络信号不稳定，就是村民记不住操作步骤。
更让她焦虑的是，村里的其他干部开始说风凉话。
“搞这些花里胡哨的，不如多修两条路实在。”
“城里来的姑娘，就知道折腾我们老百姓。”
第三天傍晚，苏玥独自坐在村委办公室里，看着寥寥无几的线上订单，感到深深的无力。窗外，几个孩子追逐打闹，笑声清脆悦耳。
顾怀远不知何时站在门口：“要不要出去走走？”
他们沿着乡间小路慢慢走着，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我是不是太急了？”苏玥轻声问，“总想着尽快做出成绩，却忘了考虑大家的接受能力。”
顾怀远没有首接回答，而是指着路边的稻田：“你看这些稻子，要经过播种、育苗、插秧、施肥，才能等到收获的季节。数字化改革也是一样，需要时间。”
回到住处，苏玥收到林晓梅发来的短信：“记住，真正的改变不是一蹴而就的。相信你选择的路，也要相信这片土地上的人。”
这天夜里，她做了一个梦。梦中，她看见无数的光点从千家万户升起，在夜空中汇聚成一条璀璨的星河。每一个光点，都是一个普通人的生活与希望。
第二天一早，她做出了一个决定。
“我们要调整方案。”她在晨会上宣布，“不做复杂的平台，就从最简单的微信社群开始。不会打字的发语音，不会拍照的用现成图片，实在不行我们上门帮忙。”
她还组织村里的年轻人成立“数字志愿服务队”，一对一帮助老年人。
改变悄然发生。第七天，卖土鸡蛋的王大娘接到了第一个线上订单，高兴得在微信群里连发了十几个语音。第十天，做竹编的李大爷通过视频卖出去了三个篮子。
最让苏玥感动的是，曾经对她冷嘲热讽的村干部们，也开始主动学习如何使用这些新工具。
考察前一天晚上，“数字大集”迎来了第一个小高潮——单日交易额突破五千元。虽然数额不大，但对这个偏远山村来说，己经是破天荒的纪录。
深夜，苏玥独自来到即将作为考察现场的村广场。月光如水，洒在刚刚搭建好的展台上。她轻轻抚摸着那些还带着木头清香的展架，心中百感交集。
“就知道你在这里。”顾怀远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他手里拿着一个刚刚做好的标牌，上面写着：“本村特产，扫码首达”。
“孩子们做的。”他笑着说，“他们说，要给苏老师一个惊喜。”
苏玥的眼眶了。在月光下，她看见顾怀远身上的光晕格外明亮，那种温暖的金色，仿佛能驱散所有阴霾。
“明天...”她轻声说，带着些许不安。
“明天，就让专家们看看，什么才是真正从土地里长出来的数字化。”顾怀远握住她的手，“你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响了。来电显示是周瑞轩。
犹豫片刻，她接起电话。
“苏玥...”电话那端的声音有些沙哑，“我听说你明天要接受考察。我...我这里有一些省里专家的资料，还有他们可能会问的问题...”
苏玥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轻声说：“谢谢，但不用了。我想用最真实的样子面对考察。”
挂断电话，她深吸一口气，对顾怀远露出释然的微笑。
月光下，整个村庄安静地沉睡着。但苏玥知道，在这份宁静之下，改变正在悄然发生。就像春天的种子，终将破土而出。
明天，将是新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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