软禁的第一天，在一种焦灼的寂静中缓慢爬行。
失去了手机和网络，基地仿佛成了一座信息孤岛，与外界汹涌的舆论风暴隔绝。但这种隔绝并未带来安宁，反而放大了内心的猜测与不安。每个人都像被困在玻璃牢笼里的困兽，能看见外面的光影晃动，却听不到声音，触不到真实。
食堂里的电视屏幕被关闭，报纸和杂志也暂停送入。程枫和赵启明成了唯一的信息通道，但他们的口风很紧，只重复着“调查进行中”、“请大家保持耐心”之类的官方说辞。
林晓、夏燃、苏静三人大部分时间都待在仓库里。这里成了他们临时的堡垒，虽然同样处于监控之下，但至少比开放的宿舍或练习室多一丝心理上的屏障。
“妈*的*，这跟坐牢有什么区别！”夏燃烦躁地用鼓槌（他从练习室顺来的）敲击着地面，发出沉闷的响声，“外面到底怎么样了？张杰那王八蛋是不是己经完蛋了？”
“没那么快。”苏静靠墙坐着，闭目养神，但微微颤动的睫毛显示她并未真正放松，“法律程序和舆论发酵都需要时间。现在是最关键的博弈期，张杰绝不会坐以待毙。”
林晓没有说话，他坐在那架旧钢琴前，手指无意识地悬在琴键上，却没有按下。他在回想眷属宣布软禁时的每一个细节，那双平静眼睛背后隐藏的到底是什么？是保护，还是为了更方便地“观察”他们这些变量在绝对压力下的反应？
“我们得做点什么。”夏燃扔掉鼓槌，站起身，“不能就这么干等着！”
“我们在做。”林晓终于开口，声音有些沙哑，“我们在等待时机，也在……被时机等待。”
他看向仓库角落里那个不起眼的通风口，那里曾经藏过一个摄像头。“所有眼睛都盯着我们，任何轻举妄动都可能带来不可预知的后果。”
就在这时，仓库门被轻轻敲响。
三人瞬间警惕起来。夏燃抄起鼓槌，示意林晓和苏静退后，自己走到门边，沉声问：“谁？”
“是我，周屿。”门外传来冷静的声音。
周屿？他来做什么？
夏燃犹豫了一下，看向林晓。林晓点了点头。夏燃这才缓缓拉开门栓。
周屿扛着他的摄像机走了进来，镜头盖着，似乎没有在拍摄。他扫了一眼三人，目光在林晓脸上停留了一瞬。
“有事？”夏燃挡在前面，语气不善。
“给你们看点东西。”周屿言简意赅，他从随身携带的背包里拿出一个便携播放器，连接上一个小型显示屏。屏幕上开始播放一段剪辑过的视频。
画面是黑白默片风格，镜头晃动，明显是隐藏拍摄。内容正是他们三人之前在仓库里讨论、争执、乃至决定匿名发布证据、准备第二段vlog的片段！甚至连他们屏蔽通讯器、林晓筛选证据、苏静撰写匿名信的过程都被清晰地记录了下来！
三人脸色骤变！
“你他*妈*偷拍我们？！”夏燃勃然大怒，一把揪住周屿的衣领，摄像机差点掉在地上。
周屿没有反抗，只是平静地看着他们：“不是我放的摄像头。”
一句话，让夏燃的动作僵住。
“是眷属？”林晓的声音冷了下来。果然，他们从未脱离监视。
“摄像头很早就在了，可能在你们第一次来这里之前。”周屿挣脱开夏燃的手，整理了一下衣领，“我只是……恰好知道怎么访问这些存档。”
他操作播放器，快进了视频，跳到了他们刚刚被软禁后，在仓库里的画面。画面里，他们三人的焦虑、讨论、乃至夏燃的暴躁，都一览无余。
“你给我看这些是什么意思？”苏静冷静地问，但眼神锐利如刀。
“意思是，”周屿关掉播放器，目光扫过三人，“你们以为的‘秘密’行动，可能从一开始就在某些人的注视之下。你们投出去的石子，激起的涟漪，或许比你们想象的要小，也或许……引来了更庞大的阴影。”
他顿了顿，补充道：“另外，基地的对外网络是物理隔离的，但内部监控网络是独立的。理论上，这些实时画面，导演室都能看到。”
眷属一首在看着他们！看着他们如何挣扎，如何密谋，如何被“鹰眼”标记，又如何决定反击！
一种赤裸裸的、毫无隐私的屈辱感涌上三人心头。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们这些？”林晓盯着周屿，“你不怕眷属知道？”
周屿的脸上露出一丝极淡的、近乎虚无的笑意：“我只是一个记录者。记录真实，是我的工作。而有时候，让被记录者意识到自己被记录，也是‘真实’的一部分。”
他扛起摄像机，转身走向门口，在拉开门之前，他停顿了一下，没有回头，只是低声说了一句：
“小心水。基地的供水系统，是独立的。”
说完，他拉开门，身影消失在门外。
仓库内，再次只剩下三人，以及周屿留下的、令人毛骨悚然的警告。
小心水？什么意思？
是暗示饮用水可能被做了手脚？监控？还是某种……更隐晦的比喻？
“这地方……真他*妈*是个疯人院！”夏燃感到一阵恶寒，连喝水都不敢了。
苏静走到仓库唯一的水龙头前，那是一个老旧的、锈迹斑斑的铁质龙头。她拧开，水流哗哗作响，清澈无异样。但她没有接水，只是看着，眼神深邃。
“周屿在提醒我们。”林晓缓缓说道，“基地里，没有绝对安全的地方。眷属的‘保护’，可能包含着更深的意图。”
他走到窗边，看着外面巡逻的安保人员。这些人，是保护他们的屏障，还是看守他们的狱卒？
被软禁的焦灼，此刻混合了一种更深层的、对自身处境的无力和恐惧。他们不仅失去了自由，甚至连最基本的隐私和安全感都被剥夺了。
然而，就在这令人窒息的绝望感中，林晓口袋里的那个加密通讯器——那个被他们屏蔽在金属箱里、曾经陷入死寂的装置——
突然，再次传来了极其轻微、但清晰可辨的震动！
不是持续的定位信号，而是……有节奏的、一短一长的震动模式。
像某种密码。
林晓猛地掏出通讯器。只见那原本熄灭的指示灯，正随着震动的节奏，闪烁着幽蓝色的光芒！
“鹰眼”……再次主动联系了！
在这个他们被彻底软禁、与世隔绝的时刻！
是救援的信号？还是……催命的符咒？
林晓看着那闪烁的蓝光，感觉它像黑暗中唯一的光源，却不知照亮的是生路，还是更深的陷阱。
他该回应吗？
而在导演室内，眷属站在巨大的监控墙前，屏幕上正分格显示着基地各个角落的实时画面，包括仓库里林晓三人围在一起、看着那闪烁蓝光的通讯器。
他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控制台，眼神深邃，低声自语：
“变量，开始相互作用了……那么，执棋的各位，你们下一步，会怎么走呢？”
风暴眼内的气压，降至冰点。
作者“蓝精灵的长耳朵”推荐阅读《闪光实验室》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http://www.220book.com/book/XLB6/)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