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赛前一天的傍晚，训练馆的灯亮得比往常早。陈默站在窗边，看着场边那排熟悉的塑料椅——那是孙叔的专属位置，从十年前战队刚组建起，这位退休的老校工就总搬着椅子坐在那里，看他们训练，偶尔递瓶水，说句“慢点跑，别摔着”。
“孙叔今天没来？”林溪抱着一摞干净的队服走过来，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空荡荡的椅子在暮色里显得有些孤单。
陈默摇摇头，指尖在窗玻璃上划出淡淡的痕迹：“早上来给饮水机换水桶时说，今晚要去给孙子过生日，可能来不了了。”
话音刚落，训练馆的门被轻轻推开，孙叔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手里还拎着个保温桶，脸上带着歉意的笑：“来晚了来晚了，孙子非要我吹完蜡烛才放我走。”
他把保温桶放在场边的桌子上，掀开盖子，一股糯米的清香弥漫开来：“刚蒸的八宝饭，给你们加加餐。当年你们第一次打比赛，不就爱吃这个吗？”
肖阳眼睛一亮，立刻跑过去盛了一碗：“还是孙叔懂我们！打决赛前吃点甜的，准能赢！”
孙叔笑眯眯地看着他们分食八宝饭，目光在每个人脸上转了一圈，最后落在陈默身上：“小默啊，还记得你第一次在这里练打野吗？摔在垫子上，半天没起来，还是我把你扶起来的。”
陈默愣了一下，随即笑了。他确实忘了这件事，却记得那天孙叔递给他的热毛巾，带着阳光的味道。
“那时候你总说，”孙叔继续说道，手里不自觉地着椅子的扶手，那上面己经被磨得光滑发亮，“等拿到冠军，就把奖杯放在我这椅子上，让我也沾沾光。”
“一定。”陈默认真地点头，“明天比完赛，第一个把奖杯给您抱。”
孙叔摆摆手，眼里却闪着光：“我不图那个。我就爱看你们在场上跑，听你们喊。你看这椅子，我天天擦，就是盼着你们能一首在这里练下去，一首赢下去。”
他指了指椅子腿，那里用红漆画着一道浅浅的线：“这是你们第一次赢校级比赛那天画的，我说‘这是咱们的起跑线’，现在看来，你们跑了好远啊。”
林溪凑过去看，果然在椅子腿内侧发现了那道线，旁边还有几个歪歪扭扭的小字，是当年他们几个的名字缩写。时光过得真快，那些字迹己经被岁月磨得模糊，却像种子一样，在每个人心里发了芽。
“孙叔，明天您可得来现场。”肖阳塞了一大口八宝饭，含糊不清地说，“我们给您留了最好的位置，就在赛场第一排。”
“去，当然去。”孙叔笑得合不拢嘴，“我把这椅子也带去，就放在场边，还跟以前一样，看着你们打。”
夜幕渐深，孙叔要走了，陈默送他到门口。老人走了几步，又回头叮嘱：“别太紧张，就像平时训练一样。你们啊，在我眼里，早就比冠军还厉害了。”
看着孙叔的身影消失在夜色里，陈默低头看了看手里的保温桶，里面还剩下小半碗八宝饭，糯米上的蜜枣晶莹剔透，像一颗颗小小的星星。
他回到训练馆时，林溪正坐在孙叔的椅子上，轻轻晃着腿：“你说，孙叔是不是把我们当自己孩子了？”
“嗯。”陈默应了一声，在她旁边坐下，椅子发出轻微的“吱呀”声，是熟悉的、让人安心的声音。
“明天比赛，我一定会想起他坐在这儿的样子。”林溪望着训练场上的灯光，“就像有个人在背后看着我们，不管输赢，都有人等我们回来。”
陈默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拍了拍椅子的扶手。他知道，这把普通的塑料椅，早己不是简单的家具。它是见证者，见证了他们从跌跌撞撞的新手，变成并肩作战的伙伴；它是守望者，守着每个清晨的汗水，每个傍晚的欢笑，守着那些没说出口的期待和从未改变的支持。
第二天决赛现场，孙叔果然搬着他的椅子，坐在了第一排。当陈默他们出场时，老人用力挥了挥手里的加油棒，椅子腿上的红线在灯光下格外醒目。
比赛进行到最胶着的时刻，陈默的打野被对方三人围剿，眼看就要被击杀，耳边突然传来孙叔熟悉的声音：“小默，往左边闪！”
他几乎是本能地按下闪现，恰好避开致命一击，反杀对方打野。场边爆发出欢呼，他下意识看向第一排，孙叔正举着保温桶朝他比划，脸上的笑容比阳光还灿烂。
最终，当水晶爆炸的那一刻，他们相拥在一起，陈默却挣开人群，捧着奖杯跑到孙叔面前，把奖杯稳稳地放在那把椅子上。
“您看，到这儿了。”
孙叔摸着奖杯，又摸了摸椅子的扶手，眼眶了：“好，好啊……”
夕阳透过赛场的玻璃窗，照在椅子上，奖杯的金光和椅子腿的红线交相辉映。陈默看着这一幕，突然明白，每个赛场边都有这样的守望者，他们或许不懂得复杂的战术，却用最朴素的方式，为奔跑的人撑起一片温暖的天空。而那些被守望的时光，终将成为最坚实的铠甲，让他们在未来的路上，跑得更稳，更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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