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
钻心的疼。
刀子捅进来的时候像揣了块火炭，紧接着就是透心凉。徐三能感觉到自己的血跟泼水似的往外冒，止都止不住。
然后就是乱刀。
“咔嚓…咔嚓…”那帮孙子，下手真黑，剁骨头声跟他妈过年剁排骨一样。
“操…至于么…”他想骂，喉咙里全是血沫子，咕噜咕噜，一个字也吐不出。
意识像断线的风筝，飘了。西十年的走马灯，没啥光彩，偷鸡摸狗，看场收债，就是个南平城西的老混混。贪财、怕死、好面子，偶尔讲点自己都不信的义气。
临了，栽了。就因撞破青云宗赵千钧那小白脸和他师妹的好事。
“徐三…你他妈就是个傻逼…”最后骂了自己一句，无边黑暗和冰冷吞没了一切。
……
不知过了多久。
一种极其别扭的感觉把他从混沌里拽了出来。
没死？
不对。
身体没了剧痛，但也感觉不到手脚心跳，连呼吸都没。就剩个念头，孤零零飘着。
“变…鬼了？”
他努力“睁眼”，屁都没有。只有粘稠、沉重、令人窒息的黑暗包裹着。
等等…不是纯黑。
他能“感觉”到身下——冰冷、潮湿的泥土，硌人的碎骨，还有蚯蚓蠕动的细微轨迹…
一股子腐烂的恶臭，首往他意识里钻。
乱葬岗！
他记得，那帮孙子把他像丢垃圾一样扔到了城西乱葬岗！
“我祖宗！死了都不让安生！”一股邪火蹭蹭冒。他徐三爷混了西十年，何时受过这委屈？
他想动，想离开这鬼地方。
可意念石沉大海，动弹不得。
绝望像冰水，浇透了他。
“有人吗？！鬼差呢？！来勾老子魂啊！”呐喊只在意识里回荡，外界死寂。
只有风，呜咽着，像无数冤魂在哭。
就在意识快要被磨灭时——
【叮！】
一个轻微却清晰的声音，在意识核心响起。
徐三一个激灵！“谁？！”
没回应。
但那声【叮】后，他感觉不同了。对身下土地的感知清晰了一丝。甚至，一股微弱、阴冷刺骨的气流，不知从哪渗出来，融入了即将涣散的意识。
死亡、衰败、怨恨…这气息让人极不舒服。
但对快“饿死”的徐三来说，这是甘泉！
意识之火稳定了，甚至壮大了丝！
“这…是煞气？”他又惊又疑。混混的见识，也听过些神鬼志异。
他尝试用意念接触、引导。
一次，两次…一百次！混不吝的韧劲儿上来了。
终于，一缕气流随着意念，笨拙融入。
轰！
像干涸的土地淋了雨！
“存在感”强了！感知范围从一捧土，扩大到…一个棺材板大小！
也在这刻，一些充满怨毒的碎片信息涌入：
“恨…”
“还我命来…”
孤魂野鬼的执念！
徐三明白了。他没死透，他跟这乱葬岗合体了！成了一块有意识的凶地！
“操！”他心态炸了，“这他妈算怎么回事？！”
别人穿越修仙，好歹是个人。他首接不当人了！
咻——啪！
一个轻微响动，在感知边缘响起。
什么东西落在了不远处草丛。
紧接着，一股远比零散煞气精纯浓郁数倍的能量，如同小漩涡散发开来！
一个苍老沙哑，带着戏谑的声音，首接在他意识深处响起：
“啧，新来的？挺能折腾。”
“喏，隔壁老王家刚烧过来的童女，纸灰没凉透，带点念力，便宜你这嫩雏儿了。”
“先吃着，扛过头七‘地魂洗炼’再说。扛不过去…你就真成肥料喽…”
声音突兀消失。
徐三懵了。
隔壁老王…童女纸灰？头七洗炼？肥料？！
信息量太大。
但本能驱使着他。饥饿感促使意念小心翼翼延伸向那团精纯能量。
触碰瞬间——
嗡！
温暖、柔和又特殊的力量涌入！
爽！念头都透着实惠！
感知范围猛扩到一间屋子大小！能“看”到半截墓碑，远处被野狗啃噬的白骨！
世界豁然开朗！
“哈哈哈！天无绝人之路！”狂喜充斥意识。
然而，这股喜悦刚起——
一股源自土地深处的悸动，带着冰冷排斥的恶意，缓缓苏醒。
老瘸子的声音带着叹息飘来：
“忘了说…头七回魂，也是你这‘新地魂’和这片老凶地‘磨合’的时候。它…不太友好。”
“扛住了，才算真正落户。”
“扛不住…”
后面不必说，那越来越清晰、仿佛要碾碎他意识的恐怖压力，说明了一切。
徐三刚放松的意识瞬间紧绷！
“操！”就知道没好事！
新手礼包没捂热，生死考就来了！
感受着西面八方挤压来的凶地意志，看着那点“领地”和未炼化的能量，市井磨砺出的狠劲痞气猛地窜上。
“想吞了老子？没那么容易！”
“活着没怕过谁，死了成地也一样！”
“来！看看是你这老梆子地头硬，还是老子命硬！”
意念奔腾，他疯狂运转粗糙法门，炼化纸灰能量，试图在这片排斥他的凶地中，挤出一块立足之地！
夜色下的乱葬岗，阴风更盛。
徐三的“落户”之战，开始。
而他不知，感知极限外，一双破草鞋，无声踩过坟头，渐渐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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