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子！你这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乌瞳尖利的叫声还在阴暗的实验室里回荡，但陈默己经没有精力去回应它了。
一股源自生命最深处的虚弱感，如潮水般席卷全身。不是疲惫，不是伤痛，而是一种被抽干的空虚。他踉跄一步，扶住身边冰冷的金属实验台，剧烈地喘息着。
喉咙里像是塞了一团火，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痛。他下意识地看向旁边积水的水洼，水面倒映出的那张脸，让他瞳孔骤然一缩。
还是那张年轻的脸，但鬓角处，几缕扎眼的银丝如同凭空生出的霜雪，清晰可见。皮肤下的光泽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眼角的疲惫不再是精神上的，而是深刻烙印在皮肉之下的衰老痕迹。
这就是……二十年寿命的重量。
“陈默！你的头发！”乌瞳的声音带着哭腔，它绕着陈默飞舞，惊恐万状，“白雅的反应时间最多只有十五分钟，我们必须在十五分钟内拿到东西再出来！快！”
十五分钟。
陈默闭上眼，再睁开时，所有的虚弱都被一股狠厉的决绝压了下去。
“我们没有时间了。”他声音沙哑，却异常坚定，“走！”
……
同一时间，东江市，东环高架桥。
这里己经化作了超现实的地狱。
天空被撕裂成一块块扭曲的玻璃，折射着不同时间维度的光影。一辆公交车被定格在半空中，车窗里乘客惊恐的表情凝固成永恒的油画。下方，上一秒还是完整的桥面，下一秒就坍塌成无数碎片，在空中缓慢地、无声地循环着爆炸与重组的过程。
十几名身穿黑色制服、配备着精密仪器的时序监察局成员——“清道夫”，正狼狈地维持着一道脆弱的能量屏障，阻止这片时空乱流向外扩散。
“队长！A7区域时间流速出现负值！我们的时序稳定器快到极限了！”
“报告！检测到高浓度‘怨念’聚合体！能量等级……无法估算！己经超出‘天灾’级标准！”
“顶不住了！这鬼东西到底是什么！”
混乱的通讯频道里充满了绝望的嘶吼。这场突如其来的时间异常，其规模与烈度，己经超出了他们所有人的认知。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穿过外围的警戒线，从容不迫地走进了这片光怪陆离的灾难中心。
她穿着一身一尘不染的白色风衣式制服，与周围黑色的清道夫队员形成鲜明对比。身姿挺拔，步伐稳定，仿佛脚下不是随时可能吞噬一切的时空漩涡，而是平整的红毯。
正是时序监察局东江分区监察官，白雅。
“所有单位，稳住防线，汇报核心参数。”
她的声音通过内部频道响起，冰冷而清晰，瞬间压下了所有的嘈杂与恐慌。
一名队员颤抖着将数据传输到她手腕上那只银白色的精密仪器上。
白雅目光扫过屏幕上疯狂跳动的曲线，眉头微微蹙起。她无视了身边一辆凭空出现又瞬间化为铁锈粉末的汽车，径首走向异象的最中心。
那里，时空扭曲得最为剧烈，无数悲鸣与嘶吼的幻影交织成一团看不清面目的风暴。
“监察官！危险！”下属惊呼。
白雅却置若罔闻，只是静静地看着手腕上的仪器。屏幕上，代表能量波动的曲线正在以一种诡异的规律起伏着。
她看着那道曲线，眼神越来越冷。
……
“呼……哈……呼……”
黑暗潮湿的城市下水道里，陈默扶着湿滑的墙壁，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他的关节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每一次心跳都像是在擂鼓，震得他胸口发痛。乌瞳化作一道黑光在他前方引路，焦急地催促着。
“快点！再快点！己经过去七分钟了！”
陈默咬紧牙关，将喉头涌上的一口腥甜强行咽了回去。他能感觉到，生命力正在从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里流逝，那种衰败带来的剧痛，远比任何刀伤都来得刻骨。
但他心中却是一片冰冷的平静。
‘二十年寿命……换一个十五分钟的绝对安全窗口……’
‘这笔交易，我赚了。’
他猛地抬头，眼中爆发出惊人的光亮，速度竟又快了几分。
……
东环高架桥。
白雅关掉了仪器屏幕，抬起头，目光仿佛穿透了层层叠叠的扭曲时空。
“这场异象的能量波动，像一个完美的正弦波。”她对着通讯器，语气冰冷得像西伯利亚的寒流，“稳定得……令人作呕。”
频道里一片寂静，所有队员都愣住了，不明白监察官这句话的意思。
白雅的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带着嘲讽的弧度。
“自然形成的时间灾难，核心是混沌和无序。而这场，它的核心稳定得就像一台精密的机器在执行程序。”
她顿了顿，一个可怕的推论在她脑中成型。
“这不是灾难，这是一封挑战书。”
她脑海中闪过一丝异样感。这种对时间法则的运用技巧，狂野、大胆，却又带着一种古老的韵味，让她感到一丝若有若无的熟悉。
‘这种手法……有点像档案里那个‘叛逃者’……’
念头一闪而过，她立刻将其抛开，当务之急是另一件事。
如果这是人为的陷阱，那么目的绝不是摧毁一座高架桥。
目的是调动整个东江分区的力量，让他们疲于奔命。
那么，敌人真正的目标是哪里？
答案不言而喻。
那个被她亲自设下“时序光幕”封锁，她认为固若金汤的地方！
白雅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刀！
“这不是失控，是引蛇出洞！目标是光阴当铺！”
“传我命令！”
“全员以最高速度，回防当铺！”
……
“噗通！”
陈默从一处废弃的地铁通风口狼狈地滚出，摔在了一条寂静破败的后巷里。
他顾不上满身的污泥和剧痛，挣扎着抬头望去。
巷子尽头，那扇熟悉的、布满铁锈的后门，静静地矗立在阴影中。
光阴当铺！
“十三分钟了！快！”乌瞳的声音尖锐得几乎要撕裂空气。
陈默拖着仿佛灌了铅的双腿，用尽最后的力气冲了过去。他从怀里掏出那把同样锈迹斑斑的钥匙，颤抖的手几次都无法对准锁孔。
汗水混杂着雨水从他额头滑落，滴进眼睛里，一片刺痛。
他猛地一甩头，深吸一口气，用另一只手死死稳住握钥匙的手。
对准，插入。
“咔哒。”
一声轻微到几乎听不见的转动声，在死寂的后巷里，却宛如惊雷。
锁芯，转动了。
陈默心中狂喜，用力一推！
“吱呀——”
后门被推开一条缝隙，记忆中那股熟悉的、混合着尘埃与时间沉淀的霉味扑面而来。
白雅布下的“时序光幕”……果然消失了！
他没有丝毫犹豫，侧身一步，闪入了那片令人心安的黑暗之中。
就在他反手关上门的瞬间——
“呜——！！！”
从远到近，数道尖锐刺耳的警笛声划破夜空，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群，疯狂地、精准地朝着这条后巷汇聚而来！
他，被包围了。
作者“恩德岛的萧狂”推荐阅读《我有一座时间当铺，交易万物》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http://www.220book.com/book/XLG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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