猩红的数字在屏幕上跳动，如同死神的脉搏。
冰冷的雨水顺着陈默的发梢滴落，混杂着额头渗出的冷汗，滑过他苍白的脸颊。巷子里腐烂垃圾的酸臭味和雨水的腥气混合在一起，钻入鼻腔，让本就因虚弱而眩晕的大脑更加沉重。
远处的警笛声时断时续，仿佛是这座钢铁丛林为他奏响的送葬曲。
心跳声在耳中轰鸣，几乎要盖过滂沱的雨声。陈默靠着湿滑的墙壁，强迫自己急促的呼吸平复下来。他很清楚，在这种状态下，任何剧烈运动都可能让他首接昏厥过去。
但“清道夫”的探针就在附近！
他猛地抬头，目光如鹰隼般扫过巷口。雨幕中，人影绰绰。撑着伞匆匆走过的白领，缩着脖子躲雨的情侣，还有一个踉踉跄跄，似乎喝醉了的流浪汉。
谁是“探针”？
摄像头？无人机？这些常规设备，“幽灵”不可能不提前预警。那么，答案只有一个——“探针”是人，一个伪装成普通路人的监视者。
时间在一秒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像一把沙砾，从指缝间滑走，带走他生还的希望。
首接冲出去？不行。对方既然能锁定他，就一定有办法在他踏出巷口的瞬间做出反应。
必须先找出他！
陈默的视线在几个路人身上飞速掠过，大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
不能赌，不能猜。他只有一次机会。
一个疯狂的念头在他脑海中闪过。
【陈默内心独白】：“不能交易路人，蝴蝶效应太大……但静物可以！一个不会动的物体发生异常，最能吸引‘秩序’维护者的注意！”
他的目光，死死锁定在巷口对面一家酒吧老旧的霓虹灯招牌上。那招牌灯光昏暗，正以固定的频率一闪一灭，像个垂死之人的喘息。
就是它了！
“我，陈默，抵押我未来一个月的寿命……”
他在心中默念，声音因紧张而干涩。
“交易……这块霓虹灯招牌，【时间暂停3秒】！”
交易成立的瞬间，一股熟悉的虚弱感猛地抽空了他本就不多的体力，眼前阵阵发黑。
但就在这一刻，巷口对面的世界，出现了一丝诡异的停顿。
那原本还在明灭闪烁的霓虹灯招牌，光芒戛然而止，就那么突兀地、违反物理常识地，定格在了最亮的那一瞬间！
滋滋的电流声消失了。
闪烁的光影凝固了。
整个世界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只有这块招牌成了唯一的异常点。
匆匆走过的白领没有察觉。
低头耳语的情侣视若无睹。
只有一个身影，那个伪装成醉汉，正靠在墙角的男人，在招牌凝固的刹那，下意识地猛然抬头，眼中闪过一丝职业性的警惕和困惑！
找到了！
就是他！
三秒钟的时间暂停，对普通人来说只是眨眼之间，但对陈默和那个“探针”而言，却是信息交换的黄金时刻。
在对方抬头看向招牌，注意力被吸引的瞬间，陈默动了！
他没有冲向马路，而是像一只狸猫，猛地转身，扑向巷子更深处的黑暗角落，那里堆放着几个半人高的巨大垃圾桶。
“探针”的目光从恢复闪烁的招牌上移开，眼中闪过一丝惊疑。他立刻意识到自己被耍了，视线猛地扫回巷口。
那里，己经空无一人。
男人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他立刻启动了耳麦，低声而急促地汇报：“目标脱离视线！重复，目标脱离视线！疑似使用了某种……干扰手段！”
倒计时仍在继续。
陈默蜷缩在散发着馊味的垃圾桶后，心脏狂跳，几乎要从喉咙里蹦出来。他知道，自己只是暂时消失在了对方的视野里，最多五秒，对方就会冲进巷子搜查。
他必须制造一个更大的动静，一个能将对方彻底引开的动静！
他的目光，落在垃圾桶旁一只正在翻找食物的黑色的野猫身上。那只猫骨瘦如柴，动作却很警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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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易……”
陈默的意识探出，对准了那只野猫。
“【交易这只猫未来10秒钟的时间，换取其此刻的瞬间爆发力！】”
交易再次成立！
那只原本懒洋洋的野猫，身体猛地一弓！
下一秒，它仿佛变成了一道离弦的黑色闪电，全身的毛发都炸了起来，一股远超它瘦小身躯的力量轰然爆发！
“喵——！！！”
一声凄厉到不似猫叫的尖啸响彻雨夜！
“轰隆——！”
黑猫如一道黑色的炮弹，狠狠撞向巷口堆积如山的垃圾桶堆！
塑料桶、金属罐、玻璃瓶……在一瞬间被巨大的冲击力掀飞，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稀里哗啦地滚落一地，彻底堵死了巷口的一半！
这突如其来的巨大骚乱，成功吸引了“探针”的全部注意力！
他本能地朝着声音来源的方向冲去，以为是陈默在故布迷阵。
就是现在！
陈默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从垃圾桶后猛地窜出，冲向马路的另一侧！
他像一道虚弱的影子，在车灯的光影中穿梭。
在他身后，“探针”终于意识到自己再次被骗，发出一声愤怒的低吼，但为时己晚。
倒计时归零的瞬间，陈默的身影彻底消失在了街角的夜色之中。
……
“叮铃——”
陈默推开“不眠鸟”咖啡馆的玻璃门，一股混合着咖啡豆烘焙香气的暖风扑面而来，将他身上的寒意与雨水的气息瞬间隔绝在外。
门外是风雨交加的混乱都市，门内是温暖安静的避风港。
与巷子里的危机西伏不同，这里光线柔和，舒缓的音乐在空气中流淌，只有少数客人在低声交谈。
陈默按照指示，走上吱呀作响的木质楼梯，来到了二楼。
二楼的客人更少，靠窗的一个卡座里，坐着一个背影。
那人戴着一副硕大的头戴式耳机，身上是一件时尚的连帽卫衣，手指正在笔记本电脑上飞快地敲击着，屏幕上反射出幽绿色的数据流光。
从背影看，完全不像是一个能搅动地下世界的传奇黑客，更像是一个通宵赶论文的大学生。
陈默走到桌前，轻轻敲了敲桌面。
敲击代码的声音停了下来。
那个身影缓缓转过头。
那是一张年轻得有些过分的脸，大概二十岁出头，五官精致，带着一丝未脱的稚气，但眼神却异常明亮、锐利，充满了与年龄不符的自信与玩味。
是个女孩。
她摘下耳机，露出一抹俏皮的微笑，上下打量着狼狈不堪的陈默。
“欢迎来到安全区，至少在接下来的十五分钟里是。”
她的声音清脆悦耳，带着一丝慵懒的电音质感。
“顺便说一句，你对那只猫做的手脚，会让它未来一周都无精打采。你欠它一顿小鱼干。”
陈默的瞳孔骤然一缩。
她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
女孩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将自己的笔记本屏幕转向他。屏幕上，一个窗口正播放着监控录像，画面正是他刚刚逃出来的那条后巷，视角是俯瞰，清晰无比。
另一个窗口，则是不断滚动的，陈默完全看不懂的复杂数据流。
“二十八秒，包括两次精彩的时间魔术。”女孩，也就是“幽灵”夏琳，对他露出了一个赞许的微笑，仿佛在点评一场精彩的表演。
她指了指对面的座位。
“坐吧，陈先生。”
陈默依言坐下，身体的虚弱感如潮水般涌来，但他依旧强撑着，警惕地看着眼前的女孩。
夏琳的笑容愈发玩味，她合上笔记本，十指交叉撑着下巴，身体前倾，那双明亮的眸子紧紧盯着陈默，仿佛要将他彻底看穿。
“现在我们来谈谈，”她缓缓开口，一字一句，清晰无比，“你该如何支付我这位‘观众’的门票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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