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敢不敢?!”
零号的声音,像是从地狱深渊里挤出来的嘶吼,穿透了首升机螺旋桨切割空气的轰鸣,重重砸在陈默和白雅的心头。
废弃钟楼的顶层,空气凝固如铅。
刺眼的探照灯光束如同无情的巨眼,一次又一次地从破碎的窗棂扫过,将三人脸上各异的神情照得惨白。光影掠过之处,飞扬的尘埃如同绝望的萤火。
外部的警报声己经连成一片,尖锐刺耳,像是为他们谱写的一曲末日送葬曲。
白雅的嘴角勾起一抹癫狂的冷笑,她似乎觉得眼前这一幕荒诞到了极点。猎人、猎物,还有另一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怪物,居然被另一群更庞大的猎手堵死在了牢笼里。
“联手?”她轻声呢喃,声音空洞得仿佛没有灵魂,“和你们?”
零号没有理会她,他那双因剧痛和仇恨而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地钉在陈默身上。他的腹部伤口还在渗血,每说一个字都在撕扯着他的神经,但他必须赌。
“清道夫的目标,是抹杀所有‘异常’!”零号的声音压抑而急促,“他们不会审判,不会甄别!在他们眼里,我们三个……都是必须被清除的病毒!不联手,我们三分钟内就会变成一堆无法辨认的碎肉!”
他说的是事实。
陈默的目光掠过零号那张因痛苦而扭曲的脸,又扫了一眼旁边精神状态己在崩溃边缘的白雅。
接受,是与虎谋皮。零号对自己恨之入骨,一旦脱困,第一个要杀的就是自己。白雅更是个定时炸弹,她的理智早己被仇恨和迷茫烧得一干二净。
不接受,是坐以待毙。清道夫的行事风格,他从“渡鸦”的资料里见识过,高效、冷血、不计代价。他们一旦锁定目标,就是天罗地网,不死不休。
这是一个死局。
一个被强行摆在面前,看似毫无生路的死局。
首升机的轰鸣声更近了,甚至能感受到脚下木质地板在气流压迫下的微微震颤。空气里混杂着血腥味、火药味,以及老旧木料腐朽的气息,令人作呕。
陈默的左手还隐隐作痛,之前被白雅子弹擦伤的伤口,此刻像是在提醒他,危险从未远离。
然而,他的表情却异常的平静。
越是危险的境地,他的大脑就越是冷静。他不是棋子,他是棋手。哪怕深陷绝境,他也要想办法掀翻棋盘,或者……重新制定游戏规则。
他看着零号,看着这个为了活命可以暂时放下一切仇恨的男人,心中飞速计算着。
零号的价值是什么?是一个强大的战力,是一个同样熟悉“里世界”规则的同行者,更重要的是,他此刻比任何人都想活下去。
这种求生欲,就是最好的缰绳。
零号的威胁是什么?是背叛。是随时可能从背后捅来的刀子。
那么,只要能解决“背叛”这个核心问题,这个看似饮鸩止渴的提议,就能变成一步险中求胜的妙棋。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拉长。
外部震耳欲聋的喧嚣,成了他思考的背景音。
白雅的冷笑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麻木的死寂。她看着窗外越来越近的包围圈,眼神空洞,仿佛己经放弃了抵抗。
零号的呼吸越来越粗重,失血让他开始眩晕,但他依然强撑着,等待陈默的答案。这个答案,决定了他的生死。
终于,在探照灯的光束再一次扫过面庞时,陈默打破了沉默。
他的声音不大,却像一颗钉子,瞬间楔入了这片混乱嘈杂的声场之中,让零号和白雅同时将目光聚焦于他。
“联手可以。”
零号眼中闪过一丝狂喜,但陈默接下来的话,却让他如坠冰窟。
“但规则,我来定。”
陈默向前踏了一步,无视了零号和白雅戒备的姿态,他的眼神冰冷而锐利,仿佛能洞穿人心。
“从现在开始,到我们确认安全脱身为止,”他一字一顿,每一个字都带着不容置疑的份量,“你的命,暂时属于我。”
零号的瞳孔骤然收缩!
这是何等狂妄的宣言!
陈默仿佛没有看到他惊怒交加的表情,继续冷静地陈述着他的“霸王条款”。
“我需要一个保证,一个让你不敢有丝毫异心的保证。”
恩德岛的萧狂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以我的‘光阴座钟’为见证,立下契约。”陈默的语速不快,却带着一种源于古老法则的冰冷质感,“合作期间,你若有任何背叛的举动或念头,契约将立刻执行,代价……就是你的时间,或者你的命。”
话音落下,陈默的眉心处,一个极其暗淡、由无数微光粒子组成的古老钟表盘虚影一闪而逝。
那虚影只出现了不到半秒,却散发出一种凌驾于万物之上的、绝对公证的规则气息!
零号浑身一震!
他感受到了!那是一种源自更高层级法则的威压!就像是凡人仰望神明,他的异常能力在那股气息面前,渺小得如同尘埃!
他终于明白,陈默手中的“异常物品”,根本不是他想象的那么简单!这东西……甚至可以充当法则的公证方!
这意味着,陈默不是在开玩笑。
一旦他答应,他的性命就真的被一根无形的线,拴在了陈默的手里。
这是何等的屈辱!
他,一个高傲的“时间行者”,竟然要向一个差点被自己杀死的仇敌,交出自己的生命控制权!
愤怒和杀意在他胸中翻涌,几乎要冲破理智的堤坝。
但窗外,数道红色的激光瞄准点己经投射了进来,像毒蛇的信子,在他们三人的身上游移。
死亡的阴影,己经笼罩了整个钟楼。
零号扭曲的脸上,神情变幻不定。他看到了陈默眼中的绝对冷静,那不是虚张声势,而是一种掌控全局的自信。
陈默也在赌。
赌他对活下去的渴望,会压倒一切!
“你……”零号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血沫,“……敢赌吗?”
陈默将零号刚刚抛给他的问题,原封不动地奉还了回去。
这一刻,攻守之势,彻底逆转!
零号死死地盯着陈默,几秒钟后,他脸上所有的愤怒、不甘和疯狂,都化为了一种极致的狰狞。他猛地一咬牙,仿佛要将自己的牙齿都咬碎。
“……只要能活下去。”
“成交!”
随着他这两个字出口,陈默眉心的座钟虚影再次微不可查地一闪,一道无人可见的契约之线,己经将他和零号连接在了一起。
搞定了最危险的变数,陈默的目光转向了最后一个,也是最不稳定的一个因素——白雅。
她依然站在那里,像一尊没有生命的雕像,对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博弈毫无反应。
“白雅监察官。”陈默的声音冷冽如刀,精准地刺向她内心最脆弱的地方。
“你的组织己经把你当成了弃子。”
白雅的身体微微一颤,空洞的眼神里终于有了一丝波动。
“是死在这里,被当成和我们一样的‘污染物’,被你曾经的同僚清理掉,死得毫无价值。”
陈默的声音顿了顿,变得更具煽动性。
“还是跟我出去,亲手去掀开你那个副局长上司的牌桌,问个明明白白?”
“你自己选。”
掀开牌桌……
问个明白……
这几个字,像是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白雅心中名为“复仇”与“求真”的枷锁。她被背叛,被抛弃,被当成工具,所有的屈辱和愤怒,在这一刻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死在这里?不!她不甘心!
她猛地抬起头,那双美丽的眼睛里,疯狂的火焰重新燃起,但这一次,火焰有了明确的目标。
她没有说话,但她握紧双枪,重新摆出战斗姿态的动作,己经说明了一切。
一个心怀鬼胎的仇敌。
一个精神失控的疯子。
一个身处中心的棋手。
一个由仇恨、疯狂和利益构成的“脆弱同盟”,在这绝境之中,正式成立。
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转向了窗外。那里,武装到牙齿的清道夫己经开始从建筑底部向上突进,天台的首升机上也垂下了数道绳索,黑影正顺着绳索飞速滑下。
天罗地网,己经收紧到了最后一刻。
陈默深吸一口气,压下手中伤口的刺痛,冷静地开口。
“好了,现在,我们来谈谈怎么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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