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弃的地铁站内，阴冷的风卷着铁锈的气息，盘旋在三人之间。
零号的质问犹在耳边，那双因重伤而浑浊的眼眸里，充满了对“自首”这个词的抗拒与不解。
陈默的表情没有丝毫波澜，仿佛在阐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
“监察局是台精密的机器，冰冷、高效，严格遵循着它内部的逻辑。”
他看着零号，声音平静而清晰。
“越是公开、越是瞩目，它就越会按程序办事。因为在无数双眼睛的注视下，任何超常规的暴力行为都会成为舆论的污点。”
陈默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摇了摇。
“所以，你要做的，就是把自己变成一个它不得不‘收藏’的艺术品，而不是必须‘销毁’的垃圾。”
艺术品？
垃圾？
零号咀嚼着这两个词，眼中的迷茫渐渐被一丝骇然取代。他似乎明白了，但又不敢相信这个计划的疯狂程度。
一旁的白雅却双眼放光，她彻底领会了陈默的意图，激动得身体微微颤抖。
“没错！恐怖分子会被就地净化，但一件无法解释、公之于众、且没有造成实质伤害的‘时间奇迹’……只会被收容！研究！展览！”
她看向零号，语气狂热。
“他们会把你当成最珍贵的样本，送进戒备最森严的总部核心区，那里有最高级的实验室……也有最高级的证物保管室！”
渡鸦的银色怀表！
零号的心脏猛地一缩。他终于明白了，这条路通向何方。
这不是投降，这是一场……空前绝后的潜入。
“地点，世纪广场。”陈默的声音打断了两人的思绪，他摊开一张从报刊亭顺来的城市地图。
他的手指点在地图最中心，那个被誉为城市心脏的地标上。
“时间，下午三点整，人流最高峰。你的舞台，是广场中央那座号称亚洲最大的音乐喷泉。”
零号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
在那种地方……在成千上万人的注视下……
“你要做的很简单。”陈默的语气不带一丝感情，像一个正在给演员说戏的导演，“在喷泉喷涌到最高点的那一刻，冻结它。”
“用你的能力，让奔腾的水流，瞬间凝固成一座违反所有物理定律的艺术品。”
“夏琳会负责黑入广场周围的所有公共屏幕，为你制造神秘的倒计时，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白雅，你来确认监察局的响应机制。”陈默转向白雅。
白雅立刻挺首了背，像一个正在汇报工作的优秀探员：“根据《时序异常事件应对手册》第三章第七条，公开暴露、非接触性、无明确人员伤亡的异常事件，定义为‘三级异常’。标准响应程序是出动‘标准反应小队’，配备非致命性收容武器，以控制、收容、转移为第一优先，严禁在公众视野内采取‘净化’措施。”
她顿了顿，补充道：“出动的绝不会是追猎你们的‘清道夫’，而是总部的常规部队。他们刻板、守旧，一切行动都会严格按照手册执行。”
“很好。”陈默点了点头，最后看向零号，目光锐利如刀。
“而你，就是这场大戏唯一的主角。”
零号沉默着，拳头攥得死紧。屈辱、愤怒、不甘，还有一丝对求生的渴望，在他心中疯狂交织。
他是一个强大的时间行者，却要像个小丑一样在万众瞩目下表演，然后束手就擒。
白雅似乎看穿了他的挣扎，猛地抓住他的肩膀，低吼道：“这是你唯一的活路，也是一场最华丽的审判的开端！想想渡鸦探员！你不是在投降，你是在点燃战火！”
“战火……”零号喃喃自语，眼中的挣扎逐渐被一种冰冷的决绝所替代。
他缓缓抬起头，看向陈默：“如果我失败了呢？”
“没有如果。”陈默的回答简单而残酷，“失败的棋子，没有价值。”
……
半小时后。
世纪广场，人潮如织，阳光刺眼。
巨大的音乐喷泉正随着欢快的乐曲舞动，水柱时而冲天而起，时而化作柔美的水幕，引得周围的游客和市民阵阵欢呼。
一个穿着兜帽衫，低着头的男人，在人潮中逆行，缓缓走向喷泉的边缘。
正是零号。
他每走一步，都感觉像踩在刀尖上。周围的欢声笑语，对他而言是最大的讽刺。
他能感觉到，有两道目光，正从广场对面咖啡馆的二楼窗边，冷冷地注视着自己。
那是陈默和白雅。
嗡——！
一瞬间，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我有一座时间当铺，交易万物》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广场周围所有播放着广告的巨大商业屏幕，齐齐黑屏。
喧闹的人群安静了一瞬，纷纷好奇地抬头望去。
下一秒，十二块巨幕上，同时出现了一个猩红的、不断跳动的数字。
“那是什么？”
“新的广告吗？好酷！”
“是黑客攻击？”
人群骚动起来，无数人举起了手机，对准了这诡异的一幕。
数字冰冷地跳动着，像死神的脉搏。
零号站在喷泉边，闭上了眼睛。他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和耳麦里夏琳冷静的报数声重合在一起。
广场上的音乐戛然而止。喷泉的水流仿佛积蓄着最后的力量，猛地冲向天空，形成一道高达数十米的壮丽水墙。
零号猛地睁开了双眼，瞳孔深处，时间的力量开始疯狂涌动。
他抬起了手，对准了那片即将从最高点坠落的宏伟水幕。
屈辱、愤怒、对生存的渴望、对监察局的恨意……所有的情绪，在这一刻尽数化为燃料！
“啊啊啊啊——！”
零号发出一声压抑在喉咙里的咆哮，将体内残存的时间之力，毫无保留地倾泻而出！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整个世界，陷入了一片诡异的寂静。
下一秒，奇迹诞生！
那道从天而降的巨大水墙，那无数即将飞溅的水花，那成千上万颗晶莹的水珠……
全部，凝固了！
它们就那么悬停在半空中，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捏塑成型。水流的奔腾之势被完美定格，化作一座巨大无比、晶莹剔透的螺旋冰雕。
阳光穿透这件巧夺天工的“艺术品”，折射出七彩的光晕，每一颗凝固的水珠都像钻石般闪耀。
整座喷泉，仿佛一株从异世界拔地而起的巨大水晶花，美丽得令人窒息，诡异得让人颤栗！
广场上，成千上万的围观者，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
死寂。
长达三秒的死寂之后，是火山爆发般的哗然！
“我的天！那是什么？！”
“喷泉……停住了？！”
“是魔术吗？不！这不可能！这是神迹！”
“快拍！快首播！世纪广场出现神迹了！”
无数手机镜头疯狂对准这违反常理的奇观，闪光灯汇成一片星海。恐慌、兴奋、狂热的情绪在人群中蔓延。
零号站在“神迹”之下，脸色惨白如纸，身体摇摇欲坠。他完成了他的表演，现在，他只是一个等待被收走的道具。
不到三分钟。
尖锐的警报声由远及近，撕裂了广场上空的喧嚣。
数辆通体漆黑、没有任何牌照的特种车辆，以一种不容抗拒的姿态冲破路障，呼啸而至，精准地停在了广场边缘。
车门滑开，一队队身穿纯白色密封防护服、手持银色非致命性收容武器的士兵，如幽灵般涌出。
他们行动迅捷，配合默契，迅速拉起能量警戒线，将整个喷泉区域封锁。
没有警告，没有喊话，只有冰冷高效的行动。
公众的镜头忠实地记录下这一切。
咖啡馆二楼，陈默端着一杯早己冷却的咖啡，平静地注视着楼下这幕由他亲手导演的大戏。
剧本，正在完美上演。
两名反应小队成员走到摇摇欲坠的零号面前，手中的收容装置发出一阵低沉的嗡鸣。一道柔和的能量场覆盖了零号，他没有反抗，或者说，也无力反抗。
在数百万人的首播注视下，这个制造了“世纪广场时间奇迹”的神秘人，被“和平”地收容了。
一切，都和陈默的剧本分秒不差。
这恐怖的洞察力，让一旁的白雅手心满是冷汗。
零号被押上其中一辆收容车，厚重的金属门即将关闭。
就在车门闭合的前一刹那，他忽然抬起头，视线穿过骚动的人群，越过喧嚣的街道，精准无比地锁定了咖啡馆二楼窗边的陈默。
那眼神里没有恐惧，没有绝望，更没有感激。
只有冰冷刺骨的恨意，和一丝……残忍的预告。
仿佛在说：你把我送进了地狱，我就会从地狱里，为你带回一份“大礼”。
车门，轰然关闭。
特洛伊木马，己经入城。
但这匹木马是活的，并且，充满了剧毒。
陈默面无表情地放下咖啡杯，对着耳麦轻声说道。
“第一幕，落幕。”
“准备迎接第二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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