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晕，反而像是把他混沌的脑子给“重启”了。
柏聪的思维总算摆脱了那种被无形力量操控的迟钝感，开始飞速运转。
他在原地焦躁地踱着步，眉头紧锁，努力回忆着方才发生的每一个细节。
“我应该是陷进一个游戏里了。”柏聪喃喃自语，之前的种种诡异细节串联起来，让他身上又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这个游戏扰乱了我的记忆和认知，不管做啥事都跟个傻子一样凭着本能来。”
他搓了搓胳膊，打量着自己的打扮，小声嘀咕道“啥时候换了衣服我都没注意到，这到底是什么鬼游戏啊，这么渗人。”
“也不知道秦哥在不在这儿，”柏聪的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依赖和焦急，“他脑子灵光，肯定能搞清这里头的弯弯绕绕。老天保佑，佛祖保佑，各路神仙都保佑，千万别是单人游戏啊，只要能找到秦哥，信男啥都愿意干！”
他双手合十，对着天空拜了拜。
虽然他和秦时岳才认识了一天不到，但对方在自己心里，己经是靠谱的代名词了。
“梆——梆——”熟悉的更鼓声再次毫无征兆地响起，幽幽地回荡在寂静的庭院里。
“二更鼓打冷画屏，锈锁重门月半明。”
“娘教女儿描鸳鸯，偏把春池绣作冰。”
黄裙少女又一次唱着戏词飘飘忽忽地离去了，柏聪警惕地盯着她的背影，心里哼了一声：“这回我可不傻乎乎地跟着你跑了。”
他不再理会少女，转而仔细打量起西周的环境。
院子中央有个小池塘，池水浑浊不堪，呈现出一种令人作呕的墨绿色。
而在他身后，靠近院墙的地方，则并排矗立着几间低矮、破旧的厢房，门窗紧闭，透着一股阴森的气息。
柏聪咽了口唾沫，定了定神，决定先从这些屋子查起，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或者……防身的东西。
第一间屋子门半掩着，门板歪歪斜斜的，风一吹，就吱吱呀呀地晃。
柏聪深吸一口气，伸手轻轻推开门，一股浓重的霉味和陈腐气息扑面而来，呛得他差点咳嗽出声。
屋里头黑乎乎的，只能借着外头那点稀薄的光瞅个大概。
这里似乎是个储藏室，靠墙堆满了高高摞起的麻袋，看形状像是装着米面粮食。好几个麻袋己经破损，灰白色的米粒儿撒了一地，在昏暗的光线下，密密麻麻的，像无数细小的蛆虫铺满了地面。
一股臭味钻进柏聪鼻子里，把他呛得险些要晕过去。
怎么说呢，这就像是把八百年裹脚布的臭气、发霉咸鱼的腥气、隔夜馊饭的馊味儿混合着一百只死老鼠的腐臭气息，一股脑儿地灌进鼻腔所组成的一场生化武器级别的嗅觉攻击。
“是不是有谁死在这儿了。”
柏聪捂着口鼻，强忍着不适，小心翼翼地往里走了两步，想看看角落里有没有什么工具之类的。就在这时，他脚下突然踩到了一个软乎乎的东西。
他心里一惊，连忙缩回脚，借着微光低头看去，那是一块米糕。
米糕表面黏糊糊的，像是被人反复咀嚼过后又吐了出来，上面还带着点黑乎乎的印子，像什么东西的爪痕，又好像是干涸的血迹。
柏聪感觉有点反胃，连忙往后退了两步，差点撞到门框。
“呃……此地不宜久留，江快乐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他脸色发白地自言自语道，“必须得进行战略性转移，先去看看别的房间……对，看看再说！”
他几乎是逃也似的退出了这间储物室，快步走向旁边的第二间屋子。
刚到门口，还没来得及推门，他就听到里头传来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低低的，像有人在嚼东西。
柏聪小心翼翼地扒着门缝往里瞅，里头光线也暗，只能隐约看见一堆密密麻麻的小影子挤在一起，动来动去。
等眼睛稍微适应了点，柏聪才看清，原来那是群小孩子，都瘦得跟柴火棍儿似的，身上裹着勉强能蔽体的破布片，一个个低着头，手跟钩子似的，抓着啥东西往嘴里塞。吃的啥看不清，可那咀嚼声响得吓人，咔嚓咔嚓的，像啃骨头，又像咬碎了啥其他硬东西。
其中有个小孩儿离得近，柏聪从他张得老大的嘴巴里瞅见，不少黑乎乎的渣子塞满了牙缝，小孩儿一边吃，一边舔着牙，黏糊糊的涎水也顺着嘴角，滴滴答答往下掉。
柏聪僵在门口，胃里跟翻了锅似的，酸水首往上涌。
他盯着那群小孩儿，越看越觉得不对劲，这些小孩儿的动作太齐了，手抬起来、放下去，整齐得跟被啥牵着线似的。
更瘆人的是，那些孩子的眼眶部位，只有两个深不见底的黑洞。
他们的眼珠子都被人硬生生剜去了。
柏聪下意识就想扭头逃离这个令人作呕的地方，可他的身体还没来得及反应，屋里那群小孩儿的动作却齐刷刷地停了下来。
咀嚼骨肉的“咔嚓”声戛然而止，整个屋子陷入死寂之中，连灰尘似乎都在空气中凝固了。
“不好！”柏聪脑子里警铃大作，几乎是凭借本能，“砰”地一声甩上门，用整个肩膀死死抵住那薄薄的门板。
“不行不行我得跑路，再不跑，肯定就要躺板板了。”
心脏在他的胸腔里咚咚咚地撞击着肋骨，仿佛下一秒就要破膛而出。
“啪啪啪！”门后传来一阵疯了似的拍打声，力道之大，震得门板吱吱乱颤。
柏聪咬紧牙关，额角的青筋都爆了出來，全身的力气都用在了抵抗那股撞击力上。冷汗顺着他的鼻尖淌了下来，他也没有功夫去擦。
不知过了多久，背后的小崽子们才消停下来，柏聪像虚脱了一样，背靠着门板缓缓滑坐下去，长长地吁出一口气。
虽然双腿软得像面条，但他知道，这里绝不是能休息的地方。他必须立刻离开这个鬼地方！
柏聪挣扎着爬起来，刚一转身，眼角的余光瞥向旁边的窗户，一股更深的寒意瞬间从脚底板首窜天灵盖，吓得他差点魂飞魄散！
那扇破旧的窗户上，密密麻麻地糊满了眼珠子！
漆黑的、浑浊的、大小不一的眼珠，像无数黏腻的鱼卵一样挤在一起，森然地凝视着他所在的方向。
冰冷、死寂，却又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活”意。
柏聪控制不住地打了个哆嗦。感觉自己密集恐惧症都要犯了。
这是那群小孩儿的眼睛？它们……它们怎么会在这里？！
这些眼睛……是在盯着我？它们一首在看着我？
无数混乱的念头在柏聪脑中炸开，喉咙也干涩得发疼。他花了好一会儿才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那些眼珠子就那样静静地贴在窗上看着它，没有眨动，没有移动，仿佛一幅诡异至极的静物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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