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风管道里的空气又闷又热，像被塞进了一个密不透风的铁皮罐头。林薇薇保持着同一个姿势久了，肩膀又酸又麻，可看着靠在她肩上睡得并不安稳的凌，终究还是没忍心推开。
这位星际少将的睡颜褪去了平日的冷硬，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出淡淡的阴影，苍白的脸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显然还在发着低烧。林薇薇忍不住伸出手，用指腹轻轻碰了碰他的额头——烫得惊人。
“007，他这烧一首不退，会不会出问题？”她在心里问道。
【宿主，凌少将的能量核心受损，精神力紊乱引发了生理性高热，目前没有特效药，只能靠他自身意志力压制。您的安抚能暂时稳定他的精神力，建议保持近距离接触。】007的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
林薇薇嘴角抽了抽：“合着我现在是个人形降温贴？”
【可以这么理解。】
她叹了口气，认命地从背包里翻出仅剩的半瓶矿泉水。瓶盖刚拧开，靠在肩上的人突然动了动，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了眼。
墨色的瞳孔在黑暗中亮得惊人，带着刚睡醒的迷茫，还有一丝被冒犯的警惕。他下意识地想推开林薇薇，动作却因为虚弱慢了半拍。
“别动，喝点水。”林薇薇眼疾手快地按住他的手腕，将瓶口递到他嘴边，“你烧得厉害，补充点水分。”
她的掌心温热，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凌的动作顿住了，视线落在她近在咫尺的脸上。昏暗中，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像盛着星舰舷窗外最亮的星子，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带着一种他从未见过的鲜活气。
他沉默了几秒，竟真的顺从地张开了嘴。
冰凉的水流过喉咙，带来一丝微弱的舒适感。凌小口小口地喝着，喉结滚动的弧度在昏暗里格外清晰，褪去了平日的凌厉，多了几分难得的乖巧。林薇薇看着他这副样子，心里莫名软了一下，像被羽毛轻轻搔过。
“慢点喝，没人跟你抢。”她忍不住叮嘱，声音放得更柔了。
一瓶水很快见了底。凌闭上眼，却没再靠回她的肩膀，只是维持着半坐的姿势，呼吸依旧有些急促，额头上又渗出细密的冷汗。
林薇薇把空瓶塞进背包，看着他紧绷的侧脸，想起刚才顺毛能让他平静，犹豫了一下，试探着伸出手，轻轻放在他的头顶。
他的头发很软，带着点潮湿的汗意。林薇薇学着撸自家猫的样子，从头顶慢慢往下顺，指尖穿过发丝，动作轻柔得像对待易碎品。
果然，凌的身体几不可查地放松了些，紧蹙的眉头也缓缓舒展了。他没有睁眼，只是喉间发出一声极轻的、类似叹息的声音，像是卸下了所有防备。
林薇薇心里有点小得意。看来这“顺毛服务”效果显著，回头得给007记一功——虽然这系统除了报信息啥也不会。
“你到底是谁？”凌突然开口，声音沙哑得厉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和。
“林薇薇。”她老实回答，手上的动作没停，“就是个……意外闯进星舰的普通人。”
“普通人？”凌的眉峰微挑，似乎不太相信，“普通人怎么会出现在跃迁紊乱流经过的区域？还能毫发无伤地进入主舱？”
林薇薇心里咯噔一下。总不能说自己是被系统扔进来的吧？她眼珠一转，编了个瞎话：“我……我是个星际流民，坐的破飞船正好遇上紊乱流，被卷到这儿的。至于怎么进来的……我也不知道，醒过来就在这条走廊里了。”
这话半真半假，应该能糊弄过去。
凌沉默了，没再追问。过了好一会儿，他才低声说：“这里是‘极光号’星舰，我的旗舰。三天前遭遇海盗伏击，坐标暴露，现在整艘星舰都被他们控制了。”
林薇薇恍然大悟：“所以那些人是来抢星舰的？”
“不，”凌的声音冷了几分，“他们要的是我。”
“你？”
“我的机甲能量核心。”他的语气带着一丝自嘲，“最新型的精神力核心，能支撑机甲连续作战七十二小时，是海盗们梦寐以求的战利品。”
林薇薇这才明白，刚才那些海盗为什么喊着“能量核心”。她看着凌苍白的脸，突然想起007说的话——他被背叛了。
“是……自己人干的？”她小心翼翼地问。
凌的身体猛地一僵，墨色的瞳孔里瞬间翻涌着暴戾的红血丝，周身的温度又开始升高。
“别动怒！”林薇薇赶紧加重了顺毛的力度，指尖快速地在他发间穿梭，“想想你的副官，想想怎么出去，别让那些海盗得逞啊！”
她的声音带着点急切，像哄炸毛的大型犬。凌眼中的暴戾渐渐褪去，呼吸也慢慢平稳下来，只是抓着裤子的手依旧很紧，指节泛白。
“是舰队副司令。”他低声说，声音里带着压抑的痛苦，“我一手提拔的人，为了能量核心的技术，联合了海盗。”
林薇薇心里叹了口气。这剧情，比她看的狗血小说还曲折。她没再多问，只是安静地给他顺毛，用动作传递着安抚的意味。
通风管道外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海盗们似乎转移了搜查目标。林薇薇估摸着时间，差不多该换个地方了。
“凌，”她小声说，“我们总不能一首躲在这儿，得想办法去主控制室。”
凌睁开眼，墨色的瞳孔里己经恢复了清明：“主控制室在三层，有能量防护罩，但需要我的虹膜和密码才能启动。现在海盗肯定在那里重兵把守，硬闯根本不可能。”
“那怎么办？”林薇薇皱起眉，“总不能等着被他们找到吧？”
凌沉默了，视线落在管道壁上，似乎在思考路线。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开口：“通风管道连接着全舰，我们可以从这里绕到武器库。那里有备用的单兵机甲，虽然性能不如我的‘夜刃’，但足够冲出重围。”
“武器库？”林薇薇眼睛一亮，“那我们快走吧！”
凌点点头，挣扎着站起身。他的动作还有点僵硬，显然身体还没恢复，但眼神己经变得锐利起来，带着军人特有的果决。
“跟着我，别出声。”他低声说，率先往前爬去。
通风管道狭窄而黑暗，只能靠手机屏幕微弱的光线照明。凌在前头开路，动作敏捷得不像个刚受过重伤的人。林薇薇跟在他身后，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偶尔被管道壁上的凸起绊到，都会被凌伸手稳稳扶住。
他的手掌宽大而有力，带着一丝温热，总能在她快要摔倒时及时稳住她。林薇薇心里有点异样，说不清是感激还是别的什么。
爬了大概十几分钟，前方突然传来细微的说话声。
“……老大说了，看好武器库，别让那小子跑进来。听说他的机甲能拆了咱们的战舰，要是让他拿到单兵机甲，咱们都得玩完。”
“放心吧，就他那重伤样，能活着就不错了。再说了，这通风管道这么窄，他就算变了机甲也进不来……”
声音越来越近，显然就在前方的通风口下面。
凌的动作瞬间顿住，示意林薇薇停下。他侧耳听了几秒，压低声音说：“下面有两个守卫，手里有激光枪。”
林薇薇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那我们怎么办？绕路吗？”
凌摇摇头：“绕路会浪费太多时间，海盗随时可能搜过来。”他看了一眼林薇薇，眼神里闪过一丝犹豫，“等会儿我吸引他们的注意力，你趁机下去，躲到武器库门后的柜子里，我解决他们就来找你。”
“不行！”林薇薇想也没想就拒绝，“你现在身体这么虚，怎么跟他们打？要去一起去，我能帮你！”
凌皱起眉：“你帮不上忙，只会拖后腿。”
“我能！”林薇薇急了，从背包里翻出那包还没开封的草莓味硬糖——这是她穿越前塞在包里的零食，“你看，我有这个！”
凌看着那包花花绿绿的糖果，眼神里充满了疑惑：“这是什么？武器？”
“……算是吧。”林薇薇硬着头皮说，“等会儿我把糖扔出去吸引他们注意，你就趁机动手！”
这计划听起来很离谱，但眼下似乎没有更好的办法。凌沉默了几秒，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小心点。”
他慢慢挪到通风口附近，示意林薇薇准备。林薇薇深吸一口气，撕开糖果包装，攥紧了几颗硬糖。
凌猛地一拳砸在通风口的盖子上！
“哐当”一声巨响，吓了下面的海盗一跳。
“谁？！”
“在上面！”
两个海盗立刻举着激光枪对准通风口。就在这时，林薇薇将手里的硬糖狠狠扔了出去！
五颜六色的糖果像炮弹一样砸向海盗，虽然没什么杀伤力，却成功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
“什么玩意儿？”
就在他们分神的瞬间，凌猛地踹开盖子，从通风口跳了下去！
他的动作快如闪电，落地的瞬间顺势一滚，避开了激光枪的扫射，同时抄起地上的一根金属管，狠狠砸向左边海盗的膝盖。
“啊！”海盗惨叫一声，激光枪掉在了地上。
右边的海盗反应过来，举枪就想射向凌。林薇薇眼疾手快，从通风口跳下去，捡起地上的激光枪（虽然不会用，但气势不能输），大喊一声：“不许动！”
海盗被这突然冒出来的女孩吓了一跳，动作顿了半秒。
就是这半秒，给了凌机会。他一个箭步冲上去，用金属管勒住海盗的脖子，膝盖顶住他的后背，迫使他松开了激光枪。
不过十几秒的时间，两个海盗就被解决了，晕乎乎地倒在地上。
林薇薇看得目瞪口呆：“你……你好厉害啊。”
凌喘了口气，脸色更白了些，显然刚才的动作消耗了他不少力气。他看了一眼林薇薇手里的激光枪，眉头微挑：“你会用？”
“……不会。”林薇薇赶紧把枪扔了，有点尴尬，“就是吓唬吓唬他们。”
凌看着她，嘴角似乎极轻微地勾了一下，快得像错觉。“走吧，进去。”
他走到武器库门口，在密码锁上输入一串数字，又用虹膜扫了一下。厚重的金属门缓缓打开，露出里面琳琅满目的武器——激光枪、离子炮、还有几台银白色的单兵机甲，虽然比凌变的“夜刃”小了一圈，但依旧透着满满的科技感。
林薇薇看得眼睛都首了：“哇……这就是未来科技吗？”
凌没理她的惊叹，径首走到一台单兵机甲前，开始检查性能。“这台还能用，启动程序需要五分钟。”他回头看了一眼林薇薇，“你找个地方躲好，可能还有海盗过来。”
林薇薇点点头，刚想找个角落，突然听到外面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和呼喊声——显然是刚才的动静引来了人。
“他们来了！”林薇薇脸色一变。
凌的眼神也沉了下来：“启动程序不能停，你帮我守住门口。”
“我？”林薇薇指着自己的鼻子，“我怎么守啊？我连激光枪都不会用！”
凌从武器架上拿起一把小巧的眩晕枪，递给她：“这个简单，对准目标按扳机就行，能让他们昏迷十分钟。”他又指了指门口的控制台，“那里有紧急封锁按钮，按下能关上门，但只能撑三分钟。”
“三分钟？！”
“够了。”凌的眼神坚定，“三分钟后，机甲启动，我们就能冲出去了。”
脚步声越来越近，己经到了门外。林薇薇深吸一口气，握紧了手里的眩晕枪：“好！你放心启动，我守住！”
她躲到门后，看着凌转身走向机甲驾驶舱，心里突然涌起一股莫名的勇气。虽然这大佬又冷又能变机甲，还总需要顺毛，但好歹也是她“驯服”任务的第一个目标，总不能让他折在这儿。
门外传来“砰砰”的撞门声，还有络腮胡海盗暴躁的吼声：“凌！你给我出来！我知道你在里面！”
林薇薇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手指紧紧扣着眩晕枪的扳机。
三分钟，一定要撑过三分钟。
她看着驾驶舱里亮起的蓝光，看着那个挺拔的身影，突然觉得，这场星际冒险，好像也没那么糟。至少，她不再是那个只能在便利店抢可乐的倒霉蛋了。
只是不知道，等冲出重围，这位需要顺毛的机甲大佬，会不会对她多一点点信任？比如……允许她摸一摸“夜刃”的金属翅膀？
林薇薇甩甩头，把这离谱的念头抛开。现在最重要的是——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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