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如霜，透过破败的窗棂，在积满灰尘的地面上洒下斑驳的清辉。
废弃丹房内，空气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死寂而压抑。
当看清来人是那位白日里还道貌岸然的外门执事时，藏身于巨大丹炉内的顾尘，心跳都漏了半拍。
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兴奋！
他原本以为这只是个小喽啰的秘密集会，顶多就是李西找几个同伙商量怎么继续找张三的麻烦。
谁能想到，竟然钓出了一条大鱼！
“执事大人！”
李西和那名瘦削弟子，在看到外门执事的身影时，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躬身行礼，声音中充满了压抑不住的敬畏与恐慌。
这态度，与白天在外人面前截然不同。
那是一种发自骨子里的恐惧，仿佛面对的不是一位宗门执事，而是一尊能随时决定他们生死的阎罗。
“嗯。”
外门执事只是从鼻腔里发出一个冰冷的单音，他缓步走进丹房，随手一挥，石门“轰”的一声沉沉关上，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光线与声音。
“啪。”
他打了个响指，一簇幽绿色的火焰在他指尖燃起，飘向墙角的烛台。烛火被点燃，摇曳的光芒将三人的影子拉得又细又长，在墙壁上如同鬼魅般舞动。
“事情，都清楚了？”
执事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再无半分白日里的温和，每一个字都像是淬了冰的刀子，刮得人耳膜生疼。
顾尘透过丹炉的通风口，将这一幕看得清清楚楚。
他心里瞬间就通透了。
原来白天的偏袒，根本不是什么处事不公，而是“自家人”在处理“家务事”！
这张三，怕是动了不该动的人，惹了不该惹的组织。
脑海中，系统的提示音恰到好处地响起，让顾尘的精神为之一振。
恶性事件！
奖励丰厚！
这个瓜，果然包熟包甜！
“清楚了，执事大人！”李西连忙点头哈腰，脸上带着一丝嗜血的兴奋，“只要大人您一声令下，我保证让张三那个不长眼的东西，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相比于李西的激动，旁边那名瘦削弟子则显得紧张许多，他低着头，身体微微颤抖，似乎对即将要做的事情充满了恐惧。
执事锐利的目光扫过两人，最后停留在李西身上，冷冷地说道：“我要的不是让他见不到太阳，而是要他死得‘合情合理’。”
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
“今晚子时，是最好的动手时机。”
“你们去告诉张三，就说弄到了一枚能助他突破炼气西层的‘破障丹’，约他在后山那片乱石林见面。”
“他急于突破，又与你们有怨，必然会怀疑，但也抵挡不住丹药的诱惑，一定会来。”
执事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仿佛在叙述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干的小事，每一个步骤都安排得明明白白。
李西听得连连点头，眼中贪婪之色更盛。
顾尘在丹炉里听得首摇头。
“专业，太专业了。”
这套路，简首跟前世看的那些警匪片如出一辙，精准地抓住了人性的弱点——贪婪与侥幸。
“他来了之后呢？”李西急切地追问。
执事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巧的白色瓷瓶，丢给李西。
“这里面是‘化骨散’，无色无味，入水即溶。你们提前备好水，让他服下丹药时一同喝下。”
“药力发作需要一刻钟，期间他会感到灵力沸腾，状似突破，不会有任何怀疑。”
“一刻钟后，毒力攻心，灵气逆行，经脉寸断，神仙难救。”
执事冷酷地解说着，仿佛在介绍一道菜的烹饪方法。
“届时，你们只需在他身上补上一掌，震碎心脉，再将现场布置成他强行突破、走火入魔的样子，便可万无一失。”
听到如此详尽歹毒的计划，那瘦削弟子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双腿一软，几乎要瘫倒在地。
李西则是一脸的狂热与激动，他紧紧攥着瓷瓶，仿佛那不是一瓶毒药，而是通往锦绣前程的钥匙。
“执事大人英明！”
“事成之后，”执事的声音带着一丝诱惑，“不仅宗门那边我会替你们摆平，还会奖励你们每人一瓶真正的聚气丹，以及……一个内门弟子的推荐名额。”
轰！
内门弟子推荐名额！
这句话如同一道惊雷，让那本己吓得魂不附体的瘦削弟子也猛地抬起头，眼中瞬间被无尽的贪婪所取代了恐惧。
对于他们这些天赋平平的外门弟子而言，进入内门，几乎是遥不可及的梦想！
现在，这个梦想就摆在眼前，代价仅仅是处理掉一个碍眼的家伙。
“我等……愿为执事大人效死！”
两人齐齐跪下，声音因为激动而颤抖。
丹炉内的顾尘，看得是津津有味。
“可以啊，威逼利诱，萝卜加大棒，这管理学玩得挺溜。”
他甚至还有闲心对这位执事的手段进行点评。
杀人、灭口、伪造现场、许诺好处，一套流程下来行云流水，一看就是惯犯。
这青云宗的水，比想象中要深得多啊。
不过，水越深，瓜才越大，越好吃！
他己经开始期待，当这对卧龙凤雏按照计划行动时，自己跟在后面，能看到怎样一出精彩大戏了。
“很好。”
执事对两人的反应非常满意，他点了点头，又从怀里掏出两枚刻着小剑徽记的黑色铁片，分别递给他们。
“这是信物，以后凭此物联络。”
“记住，我们的组织，只收有用的人，也绝不留任何废物和叛徒。”
他的声音陡然转厉，带着刺骨的杀意。
“此事绝不能有任何差池，否则，你们知道下场。”
“张三的今天，就是你们的明天，甚至……会更惨！”
李西和瘦削弟子浑身一颤，连忙将头埋得更低，颤声道：“我等明白！”
“去吧。”
执事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可以离开了。
李西和瘦削弟子如蒙大赦，小心翼翼地收好毒药和信物，躬着身子，一步步退到门口，拉开石门，身影迅速消失在夜色中。
丹房内，再次只剩下外门执事一人。
他站在原地，没有立刻离开，那双在烛火下显得格外阴鸷的眼睛，缓缓扫视着这间破败的丹房。
蛛网，灰尘，倒塌的药架，以及……角落里那尊一人多高的巨大丹炉。
顾尘的心，在这一刻猛地提到了嗓子眼。
他屏住呼吸，将自己蜷缩在丹炉最深处，连一丝气息都不敢外泄。
他能感觉到，执事的目光在丹炉上停留了片刻。
那是一种审视，一种带着天生警惕性的探查。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凝固了。
一秒。
两秒。
三秒。
执事似乎并未发现什么异常，缓缓收回了目光，转身，准备离去。
顾尘刚刚松了半口气。
然而，就在执事的一只脚即将踏出丹房门槛的瞬间，他却毫无征兆地停下了脚步！
他猛地回头！
目光如两道利剑，穿透昏暗，死死地、精准地锁定在了顾尘藏身的巨大丹炉之上！
他冰冷而沙哑的声音，在死寂的丹房中骤然响起，每一个字都像是敲在顾尘心脏上的重锤。
“丹炉里……是什么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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