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火的余烬尚未完全冷却,空气中弥漫着焦糊与悲怆的气息,但第十大愿那“称名得救”的即时力量,己如同烙印,深深铭刻在黄土坡每一个幸存者的灵魂深处。灾后的重建是缓慢而痛苦的,家园化为废墟,粮仓成为灰烬,然而,一种前所未有的、坚不可摧的信念,却在废墟之上悄然生根——那便是对“药师琉璃光如来”名号的无条件信赖。
人们开始在清理瓦砾时低声持诵,在分配有限的救济粮时合十感恩,甚至在夜晚围坐在临时搭建的窝棚前,听寂明和慧源讲述药师佛的本愿功德。那佛号,不再仅仅是经文中的文字,而是化作了支撑他们度过难关的精神支柱,是黑暗中指引方向的微光,是恐惧时给予安慰的暖流。
然而,药师立于这片承载着苦难与新生的土地上,他的慧眼穿越眼前的疮痍,看到了一个更为深远的问题。第十大愿,赋予了众生在危难时“呼救”的能力与信心,让他们找到了依怙。但是,如何让这得救的众生,不仅能自救,更能去救他?如何让这微弱的信念之光,不仅能照亮自身,更能薪火相传,遍照十方?
他看到,许多村民虽然虔诚念诵佛号,但当被问及为何要念,药师佛究竟有何功德时,却往往语焉不详,只能重复着“念佛能保平安”。他看到,寂明与慧源在为大家讲解佛法时,虽然尽心尽力,但受限于自身的表达与智慧,许多深妙的法义难以透彻宣流,无法真正点燃所有听者内心的智慧火焰。
一种清晰的觉悟在药师心中升起:传播佛法,广度众生,不仅需要愿力,更需要“善巧方便”! 而这方便之中,一种清晰、悦意、能穿透心灵障蔽、自在宣说无碍的“妙音声”,无疑是至关重要的载体。若说法者音声晦涩,闻者便难以契入;若音声美妙,辩才无碍,则一句一偈,皆能成为度化众生的利器。
他要祝愿的,不仅仅是众生得闻佛法,更是愿他们能获得宣说佛法的无上工具——妙音声,让每一个得度的众生,都能成为佛法的传播者,让药师如来的琉璃之光,通过无数美妙的音声,响彻寰宇,无远弗届!
这一日,灾后第一次全村性的祈福法会在临时清理出的祠堂空地上举行。幸存下来的村民,无论老幼,几乎全都到场。他们面容憔悴,眼神却异常坚定,口中整齐地持诵着“南无药师琉璃光如来”。
法会由寂明主持,慧源辅讲。寂明声音平和,慧源讲解清晰,但在面对一些村民提出的、源于具体苦难的尖锐问题时,他们偶尔也会词穷,或难以用最贴近村民理解的方式予以解答。
药师静静地听着,观察着。当法会进行到一半,众人的心念最为凝聚之时,他缓步走到众人之前。
他没有立即说话,只是目光慈和地扫过每一张渴望法雨滋润的面孔。然后,他抬头望向那虽被烟火熏染却依旧高远的天空,仿佛在承接来自法界的最深奥秘。
他的声音响起,不再是对抗灾难时的雷霆万钧,也不再是立下其他愿力时的沉郁广博,而是变得无比清澈、圆润、深沉,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金色的光泽与清凉的甘露,自然而然地流入每个人的耳中,首抵心田:
“愿我来世得菩提时——”
“第十一愿!我作佛时——”
“自身具足无量辩才,微妙音声,能以一音演说法要,众生随类,各得解了!” (此为佛果之圆满妙音)
“若十方世界,一切有情——”
“或有众生,虽具信心,乐闻正法,欲宣说流布,利益有情——”
“然因业障所覆,或音声暗哑,言辞拙涩;或辩才匮乏,义理难明;或语业不净,闻者不喜;或心有挂碍,不能自在宣说——”
“闻我名号,至心礼敬,发愿欲得清净音声、无碍辩才,弘扬正法——”
“我即以其诚心,及我本愿功德力故,冥加持护!”
“令其喉舌清净,音声和雅,如天鼓振响,如迦陵频伽,悦意可听!”
“令其智慧开朗,辩才无碍,于无量义趣,通达无滞,能随众生根器,善巧开示!”
“令其语言威肃,闻者信受,一言一句,皆能摧伏邪见,建立正法,广利群生!”
此愿立下的刹那,虚空之中,仿佛有天乐鸣空,微妙难言。一股清新、流畅、充满说服力的能量,如同无形的涟漪,以药师为中心,向西周扩散。
正在讲述因果道理的寂明,忽然感到喉间一阵清凉,原本平和的声调中,自然增添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摄受力与感染力,一些平日里觉得艰深的法义,此刻竟能信手拈来,以极其生动平易的方式演绎出来,听得村民们如痴如醉。
慧源更是感觉脑海中仿佛有闸门打开,以往研读经论时积存的疑点豁然贯通,面对村民的提问,他不仅能引经据典,更能结合眼前的灾后重建、生活琐事,做出贴切而智慧的解答,言辞犀利而又充满慈悲,连钱员外等人都听得频频点头。
更令人惊奇的是,连平日里沉默寡言、说话含糊的王哑巴,在跟着众人念诵佛号时,那嘶哑的声音竟也变得清晰、洪亮了许多!他虽然依旧话少,但偶尔开口,说出的简单道理,却带着一种朴实的力量。
而普通的村民们,虽未立刻获得辩才,却感觉听闻佛法时,比以前更容易理解和记住,心中对于向他人分享佛法的畏难情绪,也减轻了不少。
广传解苦之道,赋予宣法妙音。第十一大愿,如同为佛法的大传播时代,配备了最精良的“音声军队”。药师知道,此愿的实现,将使得未来无量世界中,每一个称念他名号的众生,都有潜力成为佛法的使者,以美妙的音声和无碍的辩才,将药师如来的慈悲与智慧,如同蒲公英的种子般,随风远扬,遍洒十方,最终成就“佛声广布,净琉璃光遍照”的宏伟蓝图。这愿力,不仅是度生的工具,更是对佛法慧命得以永续流传的最深沉、最智慧的守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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