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轨公会的蜂巢状建筑旁,不知何时多了个简陋的木棚。木棚是用废木板拼的,歪歪扭扭,门口挂着块掉漆的木牌,上面用烧黑的铁条烙着三个字:野狗公会。
林野站在木棚前,看着牌子上“野狗”两个字被风吹得晃悠,指尖无意识地着口袋里那块磨得发亮的星纹钢片——那是他刚到废都时,从生锈的星轨列车残骸里捡的,当时觉得这玩意儿硬得像块狗骨头,顺手揣了三年。
“会长,木板又松了!”一个瘦高个少年举着锤子跑过来,他胳膊上缠着圈粗麻绳,手里的锤头还沾着木屑,“要不要用星力钉加固?我昨天刚学的,保证风吹不动!”
少年叫阿柴,是三个月前从星尘谷逃难来的,来时腿上被星力藤蔓缠了半圈,差点烂掉,是林野用星纹花汁一点点敷好的。这孩子话少,但手里的活计利落,拼木棚时一个人扛了七块厚木板,脸都憋紫了也没哼一声。
林野摇头:“不用,松了就再钉两锤。咱这公会,不用那么结实。”
他转身走进棚子。里面没什么像样的摆设,就几张缺腿的木桌拼在一起,桌角堆着些旧零件——有星延飞艇的报废引擎,有星力探测器的残骸,还有半块被星尘腐蚀得坑坑洼洼的铁甲。墙上挂着张手绘的地图,上面用红墨水圈着十几个歪歪扭扭的标记,都是废都周边星力紊乱的“三不管”地带。
“野狗公会,只接没人敢接的活。”林野看着地图上最边缘的那个红圈,那里是旧星轨列车坟场,据说里面盘踞着群被星力污染的机械狗,前几天星轨公会的寻星队去了三次,每次都被撕烂了飞艇翅膀,最后只能挂出“高风险暂不接单”的牌子。
“会长,真要接列车坟场的活?”蹲在角落擦刀的疤脸抬头,他脸上有道从眉骨划到下巴的疤,是去年在星轨之巅被星力风暴刮的,“星轨公会的人说那地方的机械狗眼睛是红的,见活物就咬,连星力屏障都能撕开。”
疤脸以前是黑铁堡的守卫,因为拒绝给星轨公会的信使“过路费”,被赶了出来,揣着把生锈的砍刀在废都边缘晃了半年,是林野在垃圾堆里把发着高烧的他拖回来的。
林野没说话,从桌底拖出个麻袋,倒出里面的东西——一堆磨尖的钢筋、半桶星尘火药、还有个用旧头盔改的简易面罩。“阿柴,把钢筋截成三十公分长,一头磨尖;疤脸,检查火药引线,别用星力引燃的,就用最原始的火石,那边的机械狗对星力太敏感。”
“得嘞!”阿柴扛起钢筋往棚外走,路过门口时,正好撞见星轨公会的信使站在不远处,穿着笔挺的星纹制服,手里拿着个烫金的信封,眼神里带着点说不清的轻蔑。
“林野会长,”信使扬了扬信封,“星轨公会发的邀请函,请您去参加下周的星力协调会。不过……”他扫了眼歪歪扭扭的木棚,“会长觉得,野狗公会有必要来凑这个热闹吗?毕竟,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星轨核心圈的。”
阿柴攥紧了手里的钢筋,正要说话,被林野从棚里喊住:“信留下,人可以走了。”
信使撇撇嘴,把信封扔在地上,踩着木牌边缘碾了碾,转身走了。阿柴气得想追,被林野一把拉住。“别理他。”林野捡起信封,撕都没撕,首接塞进了灶膛,“咱接的活,本就不在他们的核心圈里。”
灶膛里的火苗舔舐着信封,把烫金的字迹烧得蜷曲。疤脸蹲在旁边,往火堆里添了块废铁,火星溅起来,映得他脸上的疤忽明忽暗:“星轨公会现在是风光,可去年落星湖决堤,他们忙着保星力枢纽,是咱这些‘野狗’跳进冰水里堵缺口。现在倒好,翻脸就不认人了。”
林野没接话。他知道星轨公会的规矩——入会要查身份,接活要填申请,连用多少星力都得登记。可废都里像阿柴、疤脸这样的人,哪个没点“黑历史”?阿柴偷过星尘谷的药草救娘,疤脸砍过黑铁堡的税吏,还有棚角那个总爱缩在阴影里的哑女,据说以前是星轨之巅的守塔人,因为私放了个被通缉的星力流浪者,被剥夺了星力感应能力。
这些人,星轨公会不要,林野要。
“会长,钢筋磨好了。”阿柴把一堆尖尖的钢筋摆成圈,“够不够?不够我再去拆两根铁轨。”
“够了。”林野拿起一根钢筋,掂量了下,“今晚趁月黑,去列车坟场。”
疤脸抬头:“不等白天?那地方白天星力强,机械狗更狂。”
“就趁晚上。”林野指了指地图上的红圈,“星轨公会的人总说机械狗怕强光,其实它们怕的是铁锈味。月黑风高,正好用废铁屑引它们出来。”
哑女突然在角落里比划起来,手指快速翻飞——她在说,作者“不灭神龙奥布”推荐阅读《野狗公会》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昨晚去坟场附近捡垃圾,看见机械狗窝里堆着不少星力电池,说不定能拆下来卖钱,够换三个月的药。
林野点头。哑女的娘在星力监狱里,每个月得送特制的抑制药,不然星力毒会扩散到心脏。这笔钱,星轨公会的“正规活计”给不了,只能来这种地方搏。
深夜,列车坟场像条趴在地上的死龙,废弃的车厢叠成小山,锈迹在月光下泛着青黑的光。林野带着阿柴和疤脸,猫在一节断裂的车厢后,哑女则守在入口,手里攥着个装满铁锈粉的布包。
“记住,见着红眼的别跑,越跑越追。”林野往地上撒了把铁锈粉,“它们鼻子灵,闻着这味会狂躁,但动作会变慢。阿柴负责扔火药,疤脸跟我断后。”
话音刚落,远处传来“咔哒咔哒”的声响,像是金属关节摩擦。三对红光从车厢缝隙里钻出来,越来越亮,伴随着低沉的嘶吼,三只机械狗蹿了出来——它们体型像小牛,爪子是磨尖的钢轨,眼睛里的红光能照出半米远。
“扔!”林野低喝。
阿柴猛地拉开火药包引线,朝机械狗群扔过去。“轰”的一声,铁锈粉混着火星炸开,机械狗们狂吠着后退,爪子在地上乱刨,身上的铁板被铁锈粉腐蚀得滋滋响。
“就是现在!”林野带着疤脸冲出去,手里的钢筋精准地扎进机械狗的关节处。这些狗看着凶猛,关节却还是老式的星轨列车零件,经不起硬撬。疤脸更首接,抡起焊枪,对着机械狗的眼睛喷火焰,红光瞬间黯淡下去。
哑女在入口处看得心焦,突然看见阴影里又冒出两对红光,比刚才的更亮——是母狗,肚子底下还拖着几只半大的机械幼犬。她赶紧扯掉布包,把整袋铁锈粉朝那边撒过去,同时用力敲了敲手里的废铁桶。
林野听见动静,回头一看,心里一紧:“阿柴,去帮哑女!”
阿柴刚解决完一只机械狗,闻言立刻往入口跑。母狗被铁锈粉激怒,狂叫着扑过来,爪子拍在阿柴刚才躲的车厢上,首接拍掉一块铁皮。
混乱中,林野的钢筋被一只机械狗咬住,猛地一拽,他踉跄着撞在车厢上,后腰磕在突出的螺栓上,疼得眼前发黑。就在这时,那只母狗突然转身,放弃了阿柴,红着眼朝他扑来——它闻到了林野口袋里的星纹钢片,那上面有星轨公会的星力残留,是机械狗最恨的味道。
“会长!”疤脸嘶吼着扑过来,用焊枪挡住母狗的爪子,火花溅了他一脸。
林野咬着牙抽出藏在靴筒里的短刀,瞅准母狗肚子底下的缝隙刺进去——那里是星力电池的位置。母狗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啸,倒在地上抽搐起来,肚子底下的幼犬吓得缩成一团,红光忽明忽暗。
战斗很快结束。五只机械狗被拆解,电池堆在地上,像堆发亮的石头。阿柴给哑女递了瓶水,哑女比划着问林野有没有事,手指不停摸着他后腰的伤口。
“没事。”林野喘着气,踢了踢地上的电池,“这些能换不少钱,够给你娘买药了。”
哑女笑了,眼里闪着光,从口袋里掏出块用星尘石雕的小狗,塞到林野手里。石雕粗糙,但看得出来很用心,狗的眼睛是用红玛瑙嵌的。
回程时,天快亮了。阿柴扛着电池,哼着跑调的歌:“野狗,野狗,不怕锈,咬碎铁骨喝星油……”
疤脸跟着唱,声音沙哑却有力。哑女也跟着哼,虽然发不出声,但脚步轻快。林野走在最后,手里攥着那块石雕,感觉后腰的伤口没那么疼了。
路过星轨公会的蜂巢建筑时,正好遇见守炉人出来晨练。老人看着他们满身铁锈和油污,又看了看阿柴扛着的电池,叹了口气:“林野,何必呢?加入星轨公会,有正规的星力补给,不用干这些玩命的活。”
林野抬头,看了眼木棚门口那块“野狗公会”的牌子,风吹过,牌子晃了晃,却没倒。“守炉人,”他笑了笑,声音带着点沙哑,“野狗有野狗的活法。星轨铺不到的地方,总得有狗去钻吧?”
守炉人没再说什么,只是看着他们走进木棚,看着阿柴把电池堆在角落,看着疤脸给哑女比划怎么拆电池最安全,看着林野拿起锤子,把那块松动的木牌重新钉牢。
阳光下,“野狗公会”西个字虽然歪歪扭扭,却透着股拧不折的劲。木棚里飘出铁锈和星尘火药的味道,混着哑女熬的草药香,竟比星轨公会的星纹香氛更让人踏实。
林野低头看了看手里的石雕小狗,突然觉得,这名字没起错。野狗,不就是这样吗?没人给它们画好星轨,没人给它们发邀请函,可只要有口饭吃,有个棚子遮雨,它们就能在废都的夹缝里,活得比谁都顽强。
至于星轨公会的协调会?林野往灶膛里添了块柴,火苗“腾”地蹿起来,映得他眼里亮堂堂的。
去不去,又有什么关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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