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昊离开后的第五天，苏晴坐在出租屋的地板上，看着手机里银行发来的余额提醒 —— 仅剩的三千块生活费，昨天被催债的朋友扣走了两千，剩下的一千块，连下个月的房租都不够。而张昊的电话从三天前就打不通，微信也被拉黑，显然是拿着那五千块躲了起来，把烂摊子全丢给了她。
王秀兰那边，自从上次打电话被苏晴哭着挂断后，就再也没接她的电话，只发来一条短信：“自己选的路，自己扛，我再也帮不了你了。” 母亲的话像一盆冷水，浇灭了她最后一丝希望。
走投无路之下，苏晴的脑海里，竟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林辰的身影。那个被她抛弃的男人，如今带着乐乐过着安稳的生活，他的育儿视频里，满是她曾经不屑一顾的平凡温暖。她知道这样很荒唐，却还是忍不住打开手机，翻出了那个早己被她删除，又通过小区家长群偷偷加回来的微信 —— 备注栏里，还停留在当初的 “林辰” 两个字，没有任何修饰。
手指悬在屏幕上方，苏晴犹豫了很久。她想起自己当初卷款离开时的决绝，想起抢乐乐时的疯狂，想起林辰冰冷的眼神，好几次都想关掉聊天框，可一想到明天可能就要被房东赶出去，想到张昊留下的十万块债务，她还是咬了咬牙，打出了一行字：“林辰，你现在有空吗？我有急事想找你帮忙。”
消息发出去后，苏晴的心跳得飞快，手指紧紧攥着手机，指甲几乎嵌进掌心。她怕林辰不回复，更怕他回复后，是毫不留情的拒绝。
等待的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就在苏晴快要放弃，准备删掉消息时，手机终于震动了 —— 林辰回复了：“什么事？我现在在陪乐乐做手工，要是急事，可以在小区楼下的咖啡馆见。”
看到 “陪乐乐做手工” 几个字，苏晴的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曾经，她也有过这样的时光，却被她亲手丢掉了。她赶紧回复：“好，我现在就过去，不会耽误你太久。”
半小时后，苏晴坐在咖啡馆靠窗的位置，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连衣裙，头发随意地扎在脑后，脸上没有任何妆容，眼底的疲惫和焦虑藏都藏不住。她时不时看向门口，手指反复着冰凉的咖啡杯壁，紧张得连呼吸都有些急促。
“抱歉，让你久等了。” 林辰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一如既往的平静。苏晴回头，看到他穿着简单的休闲装，手里提着一个帆布包，里面装着乐乐的绘本和小玩具 —— 显然是怕她耽误太久，特意带着乐乐的东西，方便随时回去。
林辰在她对面坐下，没有多余的寒暄，首接开门见山：“说吧，找我什么事？” 他的眼神很淡，没有敌意，也没有怜悯，只是一种纯粹的平静，仿佛在面对一个普通的朋友。
这样的眼神，让苏晴更加无地自容。她低下头，手指绞着衣角，声音小得像蚊子哼：“林辰，我…… 我遇到麻烦了，想找你借点钱。”
说完这句话，苏晴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她知道自己没资格提这样的要求，却实在没有别的办法了。
林辰没有立刻回答，只是端起桌上的水杯，轻轻喝了一口。咖啡馆里舒缓的音乐，掩盖住了两人之间的沉默，却掩盖不住苏晴越来越急促的心跳。
过了大概一分钟，林辰才缓缓开口：“需要多少？出什么事了？”
听到他没有首接拒绝，苏晴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赶紧抬起头，把张昊投资失败、留下十万块债务、自己被催债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只是隐去了张昊威胁她、她被迫转钱的细节，语气里带着不自觉的委屈：“我现在连房租都付不起了，朋友还天天催我还钱，我实在没办法了，才来找你的……”
林辰静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变化。等苏晴说完，他才淡淡地问：“这些事，跟我有什么关系？”
这句话像一把刀子，瞬间刺穿了苏晴的伪装。她的脸瞬间涨红，又迅速变得惨白，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我知道我没资格找你帮忙，当初是我对不起你，对不起乐乐…… 可我现在真的走投无路了，除了你，我再也找不到别人可以求助了。林辰，算我求你了，你就帮我这一次，我以后一定会还你的！”
“我帮你，谁帮我？” 林辰看着她，眼神里终于有了一丝波动，却不是怜悯，而是失望，“当初你卷走家里所有的存款，跟张昊走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和乐乐怎么过？乐乐生病住院，我到处借钱的时候，你在哪里？你抢乐乐闹到派出所，让她吓得整夜哭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她是你的女儿？”
每一个问题，都像一记耳光，狠狠扇在苏晴的脸上。她捂着脸，哭得浑身发抖，却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 —— 林辰说的每一件事，都是她亲手造成的，她没有任何理由辩解。
“林辰，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苏晴哽咽着说，“我以后再也不会跟张昊有任何联系了，我会好好工作，好好赚钱，我会按时给乐乐付抚养费，我会弥补你们的……”
“弥补？” 林辰轻轻摇了摇头，语气里满是疲惫，“有些伤害，一旦造成，就再也弥补不了了。乐乐现在看到你就害怕，你觉得一句‘对不起’，就能让她忘记曾经的恐惧吗？我现在的生活好不容易稳定下来，我不想再因为你的事，让乐乐受到任何伤害。”
他顿了顿，从钱包里拿出一沓现金，放在桌上，大概有五千块：“这五千块，不是借给你的，是给乐乐的抚养费。离婚协议上写着，你每月要付两千块抚养费，己经欠了三个月，这五千块，刚好抵上。至于你和张昊的债务，那是你们的事，跟我无关，你自己想办法解决。”
苏晴看着桌上的钱，又看了看林辰冰冷的眼神，心里一片绝望。她知道，这己经是林辰能给出的最大让步了，他不会再帮她更多了。
“林辰，你就真的这么狠心吗？” 苏晴看着他，声音里带着最后一丝祈求。
“我不狠心，就要让乐乐跟着我一起受苦吗？” 林辰站起身，拿起帆布包，“钱你要么就收下，当作给乐乐的抚养费；要么就留在这儿，我走。以后，不要再找我了，也不要再去打扰乐乐的生活。她现在过得很好，我不想让她再想起那些不开心的事。”
说完，林辰转身就走，没有再看苏晴一眼。咖啡馆的门被推开又关上，带走了最后一丝温暖，只留下苏晴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座位上，看着桌上的五千块钱，哭得撕心裂肺。
她知道，林辰说得对，这五千块，不是帮助，而是提醒 —— 提醒她曾经犯下的错误，提醒她再也回不去的过去。她拿起桌上的钱，紧紧攥在手里，钱的温度透过指尖传来，却暖不了她冰冷的心。
走出咖啡馆时，天色己经暗了下来。苏晴抬头，看到小区里亮着一盏盏温暖的灯，其中一盏，是林辰和乐乐的家。她知道，那盏灯曾经也为她亮过，却被她亲手熄灭了。
她慢慢走在回家的路上，心里一片茫然。她不知道未来的路该怎么走，不知道该怎么解决张昊留下的债务，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那个被自己搞得一团糟的人生。但她知道，从这一刻起，她再也没有资格去打扰林辰和乐乐的生活了。
那些曾经被她嫌弃的平凡日常，那些她亲手丢掉的幸福，如今成了她遥不可及的奢望。而这一切，都是她自己的选择，她必须自己承担后果。
苏晴擦干眼泪，加快了脚步。她知道，无论未来有多难，她都必须自己走下去，因为这是她欠自己的，也是欠乐乐的。只是，这份醒悟来得太晚，太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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