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子表与半导体收音机的巨大诱惑，如同伊甸园的苹果，悬在苏念晚眼前。但她深知，在政策尚未明朗的七十年代末，贸然涉足电子产品的生产和销售，无异于火中取栗。空间的提示也明确指出了“政策敏感性高，需谨慎操作”。
她需要一块完美的“敲门砖”，一个能合情合理地接触、研究甚至小规模“实验”电子元件的理由。
这个机会，很快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到来了。
陆北川最近似乎格外忙碌，经常在技术科加班到深夜，偶尔回家（小屋），眉宇间也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凝重。一天晚上，他甚至带回来一个巴掌大、外壳焦黑、散发着淡淡糊味的小型设备残骸，随手放在了书桌角落。
苏念晚状似无意地瞥了一眼，心脏却微微一跳。那似乎是一个小型电台或者步话机的部分电路板，几颗烧毁的电容和电阻狰狞地着。
“这是……坏了？”她端着杯温水走过去，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好奇。
陆北川揉了揉眉心，难得地显露出一丝疲惫：“嗯，野外测试时电压不稳，烧了核心模块。这种老型号，配件难找。”
苏念晚将水杯递给他，目光却依旧停留在那块焦黑的电路板上，仿佛被那些精密的元件吸引。“这些东西……看起来真复杂。它们是怎么让声音传那么远的？”她像一个充满求知欲的学生，轻声问道。
陆北川看了她一眼，似乎有些意外她对这东西感兴趣。在他印象里，她更擅长那些布艺和经营。
“基本原理是利用高频电磁波振荡……”他简单解释了几句，涉及到傅里叶变换和信号调制等专业术语。他本不指望她能听懂。
然而，苏念晚却听得极其认真，甚至在他停顿的间隙，提出了几个关键问题：“所以，是这些小小的电容和电阻，控制着振荡的频率和稳定性？如果它们坏了，或者参数不匹配，信号就会失真甚至中断，对吗？”
陆北川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她的问题并非泛泛而谈，而是精准地抓住了核心。这绝不是一个外行能瞬间理解并提出的。
“你懂电子学？”他放下水杯，目光锐利了几分。
苏念晚心中警醒，知道自己表现有些过了，连忙垂下眼睫，掩饰道：“不懂。就是……以前在沪市的时候，邻居有个老工程师，喜欢捣鼓这些，我偶尔看过几本他丢掉的旧杂志，似懂非懂的。”她再次祭出“沪市见闻”这个万能借口。
陆北川没有深究，但看向她的目光多了几分探究。他这个“合作妻子”，似乎总能在不经意间，展现出令人意外的知识碎片。
“基本原理差不多是这个意思。”他淡淡回应，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但苏念晚知道，种子己经播下。她开始有意识地，在陆北川偶尔带回一些不涉密的、损坏的电子小物件（如废弃的电流表头、老旧的电子管）时，表现出浓厚的兴趣，甚至会借阅他书架上一些基础的无线电科普书籍，当着他的面“吃力”地翻阅，并提出一些“幼稚”却方向正确的问题。
她营造着一个“对神秘电子世界充满好奇且有一定领悟力的初学者”形象。
与此同时，她再次动用了空间的【区域商业情报分析】，将扫描重点集中在了“积压进口电子表、半导体收音机元件”的来源上。模糊的信息指向了邻省港口城市一个叫“前进信托货栈”的地方，以及一个关键词——“残次品元件包”。
看来，并非完整的成品，而是国外生产线淘汰下来的、参数不一致或略有瑕疵的元件混合包。这反而更符合她“研究学习”的定位，成本也更低。
时机渐渐成熟。
这天，苏念晚拿着几份她“精心”绘制的、关于“利用基础电子原理改进生产工具”的设想草图——比如一个利用简单光电效应计数的手套产量计数器，一个利用热敏电阻报警的熨斗温控装置——找到了陆北川。这些设想在她笔下显得粗陋且充满幻想色彩，但核心思路却借鉴了未来一些简单自动化概念的皮毛。
“北川，我看了些书，瞎想了些东西，不知道可不可行……”她将草图递过去，脸上带着尝试性的兴奋和不确定，“我觉得如果能实现，说不定能帮厂里提高一点效率。就是……需要一些最基本的电子元件来验证想法。不知道……你们技术科有没有那种完全淘汰下来、用不上的，最最简单的电阻电容之类的，让我拿来试试手？”
她的请求合情合理：为了集体生产效率，进行技术摸索。索要的只是最基础、己淘汰的元件，价值低，不涉密。姿态也放得足够低，仅仅是“试试手”。
陆北川翻看着那些充满想象力却漏洞百出的草图，又抬眼看了看苏念晚那双闪烁着“求知”光芒的眼睛，沉默了片刻。
他知道她在经营手工艺品上很有天赋，却没想到她对技术领域也有如此热情（虽然是幼稚的）。这种将技术应用于改善生产的想法，本身是值得鼓励的。而且，她要求的只是些垃圾堆里的东西。
“技术科的废料间里，确实有一些彻底报废和淘汰的零散元件。”他终于开口，“我可以帮你找一些出来。不过，”他语气严肃地强调，“仅限于研究学习，不能用于任何商业用途，也不能对外透露来源。这是纪律。”
“我明白！绝对只是自己学习研究！”苏念晚连忙保证，心中涌起一阵成功的喜悦。
几天后，陆北川带回了一个小小的、沉甸甸的纸盒，里面是杂七杂八、型号各异的废弃电阻、电容、二极管、三极管，甚至还有几块没有任何标识的、小小的集成电路块（IC），以及一个缺了盖子的、老旧的万用表。
“这些东西大部分都失效了，或者参数不准，你自己折腾着玩吧。”陆北川将盒子递给她，语气平淡。
但在苏念晚眼中，这盒“电子垃圾”不亚于一座小小的金矿！
她强忍着激动，接过盒子，如获至宝。“谢谢！太谢谢你了，北川！”
看着她脸上毫不掩饰的、如同孩子得到心爱玩具般的灿烂笑容，陆北川微微一怔。他很少看到她如此外露的情绪。这一刻，她仿佛褪去了平日里那份过分的冷静和成熟，露出了符合她年龄的、真实的一面。
他有些不自在地移开目光。“你自己小心点，别触电。”丢下这句干巴巴的叮嘱，他便转身离开了。
苏念晚捧着那盒元件，回到自己的小桌前，小心翼翼地打开。空气中弥漫着旧金属和塑料的独特气味。她拿起那块没有标识的集成电路块，对着灯光仔细查看，虽然没有任何资料，但凭借前世的经验和空间赋予的某种模糊首觉，她感觉这东西或许并没有完全损坏。
她的“南风”计划，终于触摸到了电子时代的边缘。
(http://www.220book.com/book/XN2I/)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