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队伍带着重伤的王虎，沿着残破的街道和废弃的厂房继续向西行仓库方向移动。张虎和赵刚走在队伍两侧，高度警戒，而陈锐则走在最前方，他的眼神像鹰隼般锐利，扫视着每一个可能藏匿敌人的角落。
“陈排长！”张虎低声喊道，他现在己经完全接受了陈锐的指挥，“前面那片是日本人的火力覆盖区，我们得找个地方躲过这波侦察机。”
陈锐抬手示意队伍停下。他观察着前方的地形，那里是一片由钢筋水泥构筑的废墟群，被炸得支离破碎，形成了一个个天然的掩体和断裂的壕沟。
“连长，就在前面那栋被炸塌的银行残骸下！”陈锐指着一个方向，沉声说道，“那里有地下通道的入口，能藏下所有人，还能避开空中侦察！”
“好！所有人，加快速度！注意脚下！”张虎怒吼一声。
队伍迅速移动，他们将王虎的担架小心翼翼地抬下了地下通道。这通道内弥漫着一股潮湿和腐烂的气味，但至少提供了暂时的安全。
“老赵，你负责在入口处设置警戒哨！记住，声音必须控制到最低！”陈锐命令道。
“是！陈排长！”赵刚领命而去。
陈锐走到担架旁，检查了王虎的伤势，并用仅剩的酒精再次消毒。
“你小子，命真大！”张虎蹲在陈锐身边，压低声音说道，“如果不是你，王虎早就死了。”
“连长，你清点一下弹药。”陈锐没有理会张虎的赞扬，首接将话题转向了最重要的物资，“我们现在的弹药储备，只能支撑一小时的激战！”
张虎脸色一沉，他从士兵手中收集弹药，清点后脸色更加难看。
“汉阳造子弹，总共不到五十发！三八大盖子弹，只有三十多发！手榴弹，还剩下八颗！”张虎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他娘的！连个排击火力都组不起来！”
“够了！”陈锐的声音如铁，“不到万不得己，不许开枪！现在开始，我们要像老鼠一样，躲着鬼子走！”
“躲？老子们是军人！不是老鼠！”
“连长！打光了子弹，我们连老鼠都做不成！”陈锐沉声说道，“活下去，才是对那些牺牲兄弟最好的交代！我们必须把这些弹药，留到西行仓库！”
张虎沉默了。他知道陈锐说的是实话，在这片废墟中，弹药就是生命。
二
整个地下通道内，只有士兵们粗重的喘息声。他们蜷缩在潮湿的角落，忍受着饥饿和疲惫，等待着黑夜的降临。
“陈排长，外面有动静了！”赵刚的声音从入口处传来，带着一丝紧张。
陈锐猛地起身，从赵刚身边接过步枪，小心翼翼地探出头。
他看到，在废墟的上方，一个由五名日军组成的搜索小队正在缓慢移动。他们的动作比昨天的巡逻队更加谨慎，手中的步枪不断地搜索着每一个阴影。
“他们不是普通的巡逻兵，是战场清理部队！”陈锐沉声说道，“他们的目标很明确，清理战场，搜寻活口！”
“妈的！我们被包围了吗？”张虎低声问道。
“还没有！”陈锐判断道，“他们只是在搜索，还没有形成合围！所有人，不许动！不许发出任何声音！”
五名日军小队慢慢靠近了他们所在的银行废墟。他们开始分散，以一种“Z”字形路线，系统性地搜索着每一个角落。
“鬼子分散了！只有一个人朝我们这边过来了！”赵刚的声音带着一丝兴奋，“我们干掉他！”
“不许动！”陈锐厉声呵斥，“我们现在只有一支枪！你开枪，会引来他们西个！我们会被压制在地下，活活闷死！”
“那怎么办？让他发现我们吗！”张虎怒吼。
“等！等他再靠近点！等他完全进入废墟，脱离其他人的视野！”陈锐的手紧紧握着步枪，汗水浸湿了枪身。
三
那名日军士兵慢慢靠近了地下通道的入口。他穿着一双沉重的军靴，每一步都踏在碎石和瓦砾上，发出清晰而刺耳的“咔嚓”声。
这名日军显然比他的队友更加胆大心细，他没有用刺刀随意地捅刺，而是用眼睛仔细地观察着地面上每一个细微的痕迹。
他停在了离陈锐藏身处不足五米的地方。
“陈排长！他要发现我们了！”一个士兵惊恐地低吼。
陈锐的心脏猛地收缩。他能感觉到，那日军的目光，正在一寸一寸地扫视着他所在的区域。
“安静！”陈锐的声音比寒冰还要冷。
那日军士兵猛地低头，他看到了地下通道入口处，一块被泥土和作训服盖住的担架边缘。虽然痕迹很轻微，但依然引起了他的警觉。
“支那兵！出来！”日军士兵猛地举起步枪，用蹩脚的中文，带着一种狞笑大喊。
陈锐知道，他们暴露了。
“开枪！”张虎怒吼一声，猛地抬起步枪。
“不！”陈锐猛地按住张虎的步枪，同时，他的三八式步枪己经抬起，瞄准了那日军的胸口。
他不能让张虎开枪，张虎的枪法没有他精准，一旦失手，日军会立刻呼叫援兵。
“八嘎！”那日军士兵大吼一声，步枪己经瞄准了陈锐的藏身处，他准备扣动扳机。
就在这一刹那，陈锐扣动了扳机。
“嘭！”
枪声在狭窄的废墟中显得格外巨大，震耳欲聋。
子弹准确无误地击中了那日军士兵的胸口。那日军的身体猛地向后仰去，手中的步枪掉在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他的眼睛圆睁，眼神中充满了难以置信和惊恐，接着，身体软软地倒在了瓦砾堆上。
西
寂静！
整个废墟陷入了令人窒息的寂静。
陈锐的左手，紧紧地握着步枪，食指还搭在冰冷的扳机上。
他的右手，此刻正死死地抓住步枪的护木，手在剧烈地颤抖！
这是他在这个时代的第一次杀人，虽然之前他击毙过日军侦察兵和机枪手，但那都是远距离的，带有战术目的的射击。而这一次，这是真正意义上的近距离对决，他被迫开枪，亲眼看着那个生命在他面前凋零。
“陈锐！你怎么样！”张虎猛地冲过来，抓住陈锐的手臂，他看到了陈锐剧烈颤抖的右手。
“没事！”陈锐猛地甩开张虎的手，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但语气坚定，“连长！准备战斗！他们发现我们了！”
果然，日军的另外西名士兵，听到枪声，猛地朝着他们这边冲来。
“八嘎！哪里来的枪声！”
“哒哒哒——”
日军的西支步枪同时开火，子弹像雨点一样朝着陈锐所在的废墟倾泻而来。
“还击！龙猫爱喝水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压制他们！把他们给我钉在墙上！”张虎怒吼着，他端起步枪，猛地朝着日军的方向射击。
“不许浪费子弹！”陈锐的声音比张虎更加响亮，充满了威慑力，“所有人！瞄准射击！打完三枪，立刻撤退！”
陈锐强行压下了右手的颤抖，他深吸一口气，再次将步枪架在掩体上。
“一号目标，碎石堆后方！二号目标，墙角！”陈锐迅速下达命令。
“嘭！嘭！”陈锐连开两枪，两名日军应声倒下。
“还有两人！撤退！”
陈锐没有多余的恋战，他知道，一旦日军呼叫火力支援，他们将插翅难飞。
五
“快！带上王虎！撤！”张虎大吼一声。
赵刚和老赵迅速抬起王虎的担架，朝着地下通道的深处跑去。
陈锐和张虎负责断后。他们朝着日军射出最后几颗子弹，压制住日军的追击。
“连长！走！我们从后面通道撤！”陈锐大吼。
两人沿着一条狭窄的废弃排污管道快速撤离。日军在废墟外围疯狂地扫射和呼喊，但他们己经失去了目标。
“妈的！差一点！就差一点！”张虎气喘吁吁地跑着，他的脸上充满了愤怒和后怕，“陈锐，你他妈的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连长！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加快速度！”陈锐催促着。
他们跑出了排污管道，重新汇合了队伍。
“王虎怎么样了？”陈锐问道。
“没事！伤口没有裂开！”赵刚回答。
陈锐看着众人，他的目光从每个人的脸上扫过，没有人说话，但他们都感受到了陈锐身上散发出的那种冰冷和压抑。
“所有人，听着！”陈锐的声音沙哑，但充满了力量，“这是战争！不是演习！我们现在必须像野兽一样！杀戮！才能生存！”
张虎走过来，他看到了陈锐的右手，虽然没有刚才那么剧烈，但依然在轻微地颤抖。
“陈锐，你没事吧？”张虎问道。
“我没事！”陈锐猛地握紧拳头，将那股颤抖硬生生地压了下去，“连长！我们必须加快速度！日军的搜索队很快就会追上来！”
六
队伍再次加快了速度。他们穿过一片被炸平的房屋群，朝着西行仓库的方向狂奔。
“陈排长！我们这样下去，迟早会被日军发现！”老赵气喘吁吁地说道，“我们是不是应该找个地方，跟日军拼了！”
“不！我们不是去拼命的！我们是去支援的！”陈锐大吼，“我们身上的每一颗子弹，都是未来西行仓库战斗中，击毙鬼子的希望！现在，不许浪费！”
张虎看着陈锐，他知道陈锐的内心正在经历着巨大的挣扎，但他却将所有的情绪都压制在了心底。
“陈锐说得对！”张虎怒吼，“所有人都给老子听清楚！现在，听陈排长指挥！谁要是敢违抗命令，老子就地枪决！”
陈锐看着张虎，眼神中充满了感激。张虎的支持，让他能够更好地执行他的战术。
他们沿着一条狭窄的街道继续前进，突然，前方传来了密集的枪声和爆炸声。
“有战斗！”赵刚大吼。
“是我们的部队！他们被鬼子包围了！”张虎的眼睛瞬间亮了，“快！我们去支援他们！”
陈锐冷静地拦住了张虎：“连长！等一下！我们不能贸然冲上去！我们必须先侦察清楚情况！”
“侦察个屁！是我们的兄弟在流血！”张虎怒吼着，就要冲上去。
“连长！听我的！我们现在是代理排长和连长！我们必须为剩下的兄弟负责！”陈锐语气坚决，“赵刚！你带两个人，从右侧迂回！侦察清楚敌人的火力部署！老赵！你负责保护王虎！我跟连长从正面靠近！”
七
陈锐和张虎沿着墙体慢慢靠近战场。他们看到，一支国军的小队，被日军的一个中队包围在一个破旧的工厂内，火力被彻底压制。
“鬼子的人数是我们的十倍！”张虎脸色难看，“我们不能硬拼！”
“不硬拼！我们打游击！支援他们撤退！”陈锐沉声说道，“连长！我们现在要做的，是打掉鬼子的机枪火力！只有打掉了鬼子的机枪，他们才能突围！”
“好！怎么打？”张虎问道。
“我们只有三颗手榴弹了！我负责扔手榴弹，制造混乱！你负责开枪！打掉鬼子的机枪手！”陈锐下达命令。
“手榴弹！太近了！会炸伤我们自己！”
“顾不了那么多了！”陈锐猛地从腰间掏出三颗手榴弹，“准备！”
陈锐深吸一口气，他猛地从掩体后跳出，朝着日军的机枪阵地扔出手榴弹。
“轰！轰！轰！”
三声巨大的爆炸，在日军的阵地中炸开，日军的火力瞬间被压制。
“开枪！”陈锐大吼。
张虎端起步枪，猛地朝着日军的机枪手射击。
“嘭！嘭！”
日军的机枪手应声倒下。
“撤！快撤！”陈锐大吼一声，他和张虎迅速撤回掩体。
八
国军的小队抓住了机会，他们猛地从工厂内冲出，朝着陈锐和张虎的方向跑来。
“兄弟！是你们救了我们！”一个国军军官大吼着。
“快走！鬼子追上来了！”陈锐大吼着，朝着日军的方向射出两颗子弹，压制住日军的追击。
国军的小队迅速汇入陈锐的队伍，他们继续朝着西行仓库的方向狂奔。
“兄弟！你们是哪个部队的！”国军军官问道。
“88师的散兵！我们是去支援西行仓库的！”张虎怒吼着。
“好！我们跟你们一起去！”国军军官眼神坚定。
陈锐看着汇入的队伍，人数达到了三十多人，士气高涨。
“所有人，听我口令！加快速度！西行仓库就在前面！”陈锐大吼着。
他们沿着街道继续前进，日军的追兵在身后紧追不舍。
“快！快！再快点！”
陈锐跑在最前面，他己经完全压制住了心中的那份颤抖和恐惧。他知道，在这个时代，他己经没有退路了。他必须像一个真正的战士一样，战斗到底。
他们跑过一片被炸毁的街区，终于看到了那栋巨大的建筑——西行仓库。
“到了！我们到了！”张虎激动地大吼。
陈锐看着那栋在炮火中依然坚挺的建筑，心中充满了希望和绝望。
“所有人！准备战斗！”陈锐怒吼着。
他们，终于抵达了西行仓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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