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晨的感知提升到了极致，如同最敏锐的猎豹，警惕着周遭的一切风吹草动。
那道若有若无的窥视感，依旧如影随形，却飘忽不定，难以捉摸。
对方显然是个高手，而且极其擅长隐匿。
王晨并不急躁，他有的是耐心。对方既然在观察他，迟早会露出马脚。
他将更多的精力投入到疯狂的修炼中。
《负岳》呼吸法运转时，那沉凝厚重的气息不仅锤炼肉身，似乎也让他的感知变得更加敏锐，对周遭环境的细微变化捕捉得更加清晰。
《百炼篇》的撞击和捶打，让他的身体在痛苦中不断蜕变，力量与日俱增，对力量的掌控也愈发精妙入微。
他甚至开始尝试，在运转《负岳》法门，身心与大地相连的沉静状态下，去反向感知那道目光的来源。
这是一种极其耗费心神的尝试，如同在浩瀚的海洋中捕捉一滴特定水珠的轨迹。
一次，两次，三次……
失败了无数次。
就在他几乎要放弃，以为是自己太过敏感时——
机会，在一个夕阳西下的傍晚，悄然降临。
王晨刚刚结束一轮对岩壁的疯狂撞击，浑身热气蒸腾，古铜色的皮肤上汗水与些许青紫痕迹交织。他走到灵泉边，掬水冲洗。
就在他弯腰掬起第二捧水，身体姿态处于一个相对放松和固定的瞬间，他敏锐地捕捉到，在侧后方数十丈外，一株枝叶繁茂的古树树冠阴影中，那道窥视的目光，再次落到了他的背上！
这一次，因为王晨身心处于《负岳》法门带来的特殊沉静状态，感知被放大到了极限，而那窥视者似乎也因为王晨持续的“毫无所觉”而略微放松了一丝警惕！
就是现在！
王晨没有立刻回头，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肌肉紧绷。他依旧维持着弯腰掬水的动作，仿佛毫无察觉。
但他的意念，却在瞬间如同无形的蛛网，以自身为中心，伴随着《负岳》呼吸法引动的那丝与大地相连的沉凝气息，悄无声息地弥漫开来，精准地锁定了那道目光的源头！
他“看”到了！
那并非什么凶神恶煞之辈，也不是想象中仙风道骨的长老。
而是一个……穿着灰色杂役服，头发花白稀疏，身形佝偻，脸上布满皱纹和老年斑，看起来比赵虎还要老上几十岁的老头！
这老头蜷缩在古树的阴影里，手里还拿着一把破旧的扫帚，看起来就像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在附近打扫卫生的老年杂役。
但王晨的感知却告诉他，绝不可能这么简单！
这老头的气息，几乎与周围的树木、山石、空气完美地融为一体，若非他主动泄露那一丝窥视的意念，王晨根本不可能发现他！这是一种近乎“天人合一”的隐匿境界！
而且，王晨能感觉到，这老头的体内，似乎潜藏着一股如同深渊般浩瀚、却又带着一种奇特死寂意味的力量！那力量，让他掌心的暗金符印，都传来一丝极其细微的悸动！
王晨心中剧震！
果然是他！
这个看起来行将就木的老杂役，就是一首在暗中观察他的人！
他是什么身份？目的何在？
王晨心念电转，面上却不动声色，仿佛只是随意地首起身，甩了甩手上的水珠，目光“无意间”扫过那株古树的方向，甚至还对着空无一人的树冠露出了一个略带疲惫的、人畜无害的笑容。
然后，他转身，如同往常一样，慢悠悠地朝着杂役房的方向走去。
步伐平稳，心跳如常。
但他知道，那老头肯定还在看着他。
接下来的几天，王晨依旧保持着高强度的修炼和“毫无察觉”的状态。
但他开始有意识地，在自己的行动路线上，制造一些“偶遇”。
比如，他会“恰好”在那老头负责清扫的区域附近修炼，或者“路过”那老头经常晒太阳打盹的墙角。
每一次“偶遇”，王晨都会暗中观察那老头的反应。
老头大多数时候，都像是真正风烛残年的普通老人，动作迟缓，眼神浑浊，要么在慢吞吞地扫地，要么就靠着墙角打瞌睡，对近在咫尺的王晨视若无睹。
但王晨凭借超乎常人的感知，还是捕捉到了几次极其细微的异常。
有一次，他故意在靠近老头时，运转《负岳》呼吸法，引动了较为明显的大地气息。那一瞬间，他看到老头那浑浊的眼珠，极其快速地转动了一下，搭在扫帚上的、布满老年斑的手指，也几不可察地蜷缩了一丝。
还有一次，他演练那“大地震颤”技巧，控制着力道让老头前方不远处的几片落叶轻微跳动。老头看似毫无反应，依旧打着瞌睡，但王晨却感觉到，对方那如同枯井般死寂的气息，出现了一丝极其微弱的涟漪。
这老头，绝对在装！
他在密切关注着自己的一切！尤其是与《负岳》呼吸法和力量掌控相关的部分！
王晨心中愈发肯定。
这老头，恐怕不是宗门派来监视他的，更像是……对他这个人，或者说，对他所走的这条“路”，本身感兴趣！
难道……他也知道“混沌废体”的秘密？或者，与那“诸神墓园”有关？
王晨决定，不能再被动等待了。
他要主动出击，试探一下这老头的深浅！
这一日，王晨完成杂役工作后，再次来到了那老头经常打盹的墙角附近。
老头依旧靠在那里，脑袋一点一点，仿佛随时都会睡着，那破扫帚就随意地放在脚边。
王晨走到他面前，停下脚步，脸上露出一个标准的、带着几分憨厚和困惑的杂役式笑容，开口道：
“老丈，打扰一下。”
老头仿佛被惊醒，慢悠悠地抬起眼皮，浑浊的眼睛看了王晨一眼，声音沙哑而迟缓：“啊？小伙子……有事？”
王晨挠了挠头，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也没啥大事。就是弟子最近总觉得……好像有人在看我？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老丈您一首在这附近打扫，有没有看到什么可疑的人啊？”
他说话的同时，目光紧紧锁定着老头的眼睛，感知提升到极致，捕捉着他每一丝细微的反应。
老头闻言，那浑浊的眼珠似乎没有任何变化，只是慢吞吞地摇了摇头，有气无力地道：“人？没有啊……这地方，除了老头子我，还有你们这些年轻娃娃偶尔路过，哪有什么别人哟……小伙子，你是不是修炼太累，出现幻觉了？”
他的表情、语气、乃至那微弱的生命气息，都完美地诠释了一个耳背眼花的普通老杂役形象。
无懈可击。
但王晨却敏锐地察觉到，在他问出“有人看我”时，老头那搭在膝盖上的、看似放松的手指，极其轻微地绷紧了一瞬！虽然快得如同错觉，但王晨确信自己捕捉到了！
他在撒谎！
王晨心中冷笑，面上却露出恍然和一丝“不好意思”：“哦哦，那可能真是弟子弄错了。打扰老丈休息了，您继续，您继续。”
他笑着拱了拱手，转身离开。
就在他转身，背对老头的刹那，他清晰地感觉到，那道原本收敛的目光，再次落在了他的背上，带着一种……更加深沉，甚至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笑意的探究。
王晨脚步不停，嘴角却微微勾起一抹弧度。
很好。
狐狸尾巴，总算露出一点了。
这个神秘的老头，绝对知道些什么！而且，他似乎并不介意被自己发现，甚至……有点乐在其中的意思？
看来，这青云宗的水，比他想象的还要深得多。
不过，王晨并不害怕，反而更加兴奋。
有对手，有谜团，这条路才不寂寞。
他想起下一章的标题——宗门悬案：谁偷吃了供奉的灵果？
王晨眼神闪烁。
或许，是时候，让这潭水，更浑一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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