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残轿入府,静观其变
大婚之日,与其说是喜庆,不如说是一场精心策划的羞辱。
没有喧天的锣鼓,没有满堂的宾客。尚书府门前冷清得如同寻常日子,只一顶褪了色的暗红轿子孤零零地等着,轿帷上绣着的鸳鸯图案磨损得几乎看不清原貌。嫁妆?不过两三口薄木箱子,寒酸得连体面的管家嫁女儿都不如。
林微微身着明显不合身的宽大嫁衣,布料粗糙,针脚潦草。盖头下,她的脸上一片平静,甚至带着一丝冷静的审视。耳边是街角百姓压低的议论和毫不掩饰的嗤笑。
“那就是尚书府的嫡女?听说是个修行不了的废柴……”
“啧啧,嫁去镇北王府,那不是羊入虎口吗?”
“嘘……小声点,镇北王也是能议论的?不过听说那王府……邪门得很……”
林微微自动过滤了噪音,大脑飞速运转。宇文渊,镇北王,功高震主,皇室忌惮。这桩婚姻,是皇帝敲打林尚书(一个不受宠的女儿换来表面安抚),更是对宇文渊的公开折辱(用一个“废柴”来配他这位战神)。而她,是这盘权谋棋局中,被双方都轻易舍弃的棋子。
“也好。”她心中默念,“弃子,反倒少了些无谓的牵扯和期待。”
花轿起行,颠簸在青石路上。她悄悄掀开盖头一角,观察着这座陌生的皇城。飞檐斗拱,市井烟火,一切都带着厚重的历史感,与她熟悉的钢铁丛林截然不同。身为科学家,她对这种时空的错位感产生了强烈的研究欲,暂时冲淡了身处险境的忧虑。
轿子行了许久,终于停下。预期的喧嚣并未出现,只有风吹过破旧门楣发出的呜咽声。
轿帘被掀开,一个穿着体面但面容刻板的老管家躬身道:“王妃娘娘,王府到了。王爷军务繁忙,未能亲迎,请娘娘自行入府。”
声音恭敬,却透着骨子里的疏离。
林微微搭着小莲微微发颤的手,稳步下轿。映入眼帘的,并非想象中的朱门绣户,而是一片……近乎荒凉的景象。
镇北王府的匾额蒙着尘,门前石狮残破,朱漆大门色泽斑驳,透着一股年久失修的颓败。几个年纪不小的仆役垂手立在两旁,眼神低顺,却难掩一丝警惕和麻木。
这哪里是权倾朝野的亲王府邸?分明是一座被时光遗忘的牢笼。
作者“敬舒涵”推荐阅读《锦绣医妃:王爷,请自重》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林微微心下了然。看来这位镇北王的日子,远比传闻中更加艰难。皇帝的猜忌,己从朝堂延伸到了这府邸的每一寸砖瓦。
“有劳管家带路。”她声音平静,听不出丝毫新嫁娘的羞怯或是对眼前景象的失望。
管家眼中闪过一丝讶异,这位新王妃,似乎与传闻中那个怯懦无能的废柴不太一样。他躬身引路:“娘娘请。”
穿过几重院落,越走越是偏僻。最终,在一处几乎位于王府最角落的院子前停下。院门上连块像样的匾额都没有,墙头野草萋萋。
“静心苑。”管家淡淡道,“此处清静,适合娘娘休憩。一应起居,自有下人伺候。王爷有令,府中规矩,娘娘可自行其是,但请勿随意走动,以免冲撞。”
自行其是?勿随意走动?林微微心中冷笑。这约法三章,来得可真快。不过,正合她意。
“本妃知道了。”她微微颔首,带着小莲,推开了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
院内,荒草半人高,几间屋舍门窗破损,积满了灰尘,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陈腐的气息。唯一的亮点,是角落里一片显然荒废己久的药圃,和一间摇摇欲坠的矮小药庐。
小莲的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小姐……这,这怎么住人啊……”
林微微却绕着院子走了一圈,仔细查看了房屋结构(通风尚可,需加固)、水源(有一口井,水质待验),又蹲下身捏了把药圃的土,在指尖捻了捻。
“土壤尚可,碱性稍重,改良后能用。”她喃喃自语,像是在评估一个实验场地,“药庐虽破,收拾一下,应该能凑合。”
绝境之中,她看到的不是破败,而是可能性。这片荒芜,恰好给了她无人打扰的空间。那药圃和药庐,简首是意外之喜。
“小莲,别哭。”林微微转身,对抹眼泪的小丫鬟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眼神却锐利如即将出诊的医生,“找人过来,收拾屋子。从今天起,这里就是我们的地盘了。”
她抬头,望向王府主院那模糊的飞檐轮廓。宇文渊,你把我丢在这荒院自生自灭,正好。
我就让你看看,一个被丢在角落里的“废柴”,如何在这方寸之地,重新生出扎根于地的力量。
夜色,渐渐笼罩了静心苑。一盏如豆的灯火在破旧的窗棂后亮起,微弱,却带着一种不容忽视的坚韧。
(第一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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