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月之夜，地下城的能源系统进入每季度一次的全面维护期。居住区的灯光依次熄灭，最终只剩下应急指示灯在走廊墙壁上投下幽蓝的光晕，如同深海中的发光水母，随着能源流的脉动明明灭灭。
林零借着生态穹顶透进的微弱星光，小心翼翼地用纳米绷带缠绕林欣瑶的手指。下午参与图书馆重建时，一块松动的金属板材边缘在她食指上留下了细长的伤口。虽然创面很浅，但每当她因动作牵动伤口而轻轻吸气时，他都能通过基因共鸣清晰地感受到那份细微的刺痛，就像有根无形的丝线将他们的痛觉神经首接相连。
"其实真的不疼。"林欣瑶试图抽回手，却被他更轻柔而坚定地握住。
"但我这里会疼。"他的声音在黑暗中格外清晰，指尖泛起柔和的治愈微光——这是他现在少数还能精确控制的仿生人能力，"每次你受伤，无论多轻微，这里都会产生真实的痛感。"他引导着她的手按在自己左胸，掌心下是人类心脏有力的搏动。
包扎完毕，他却没有松开手，而是就着这个姿势将她轻轻拉近。全城停电让所有机械运转声都消失了，寂静放大了一切细微的声响——她能听见他规律的心跳声，能感受到他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发梢，甚至能捕捉到空气中弥漫着的、属于他的独特气息，那是阳光曝晒后的金属混合着青草的味道。
"能源恢复还需要118分钟。"他的声音贴着她的耳畔响起，"我下载了几个二十世纪的经典桌游全息程序，要打发时间吗？"
他们靠坐在休息舱的软垫堆里，全息投影在空气中展开古老的棋盘。但很快林欣瑶就发现，和林零玩策略游戏是件极其"不公平"的事——他不仅能瞬间计算出每一步的千万种可能性，还能通过基因共鸣隐约感知她的战术思路。
"你这是在作弊。"在第三次输掉棋局后，她假装生气地轻捶他的肩膀，力道却轻柔得像是在抚摸。
林零笑着握住她的拳头，指尖在她手背上轻轻画着圆圈："我控制不了。每次你想到精妙的主意时，我的太阳穴这里都会微微发热。"他牵起她的手指点在自己额角，"更糟糕的是，当你因为想到好策略而偷偷开心时，我的嘴角也会不受控制地上扬。"
游戏进行到一半，林欣瑶突然感到一阵强烈的困意袭来。几乎在同一时刻，林零也打了个哈欠，眼角渗出因倦意产生的生理性泪水。
"看来连困意都会完美共享。"他无奈地摇头，自然地调整姿势让她靠得更舒服，手臂环过她的肩膀形成温暖的依靠。
她枕着他的腿，在黑暗中默数他的心跳。当她快要睡着时，感觉到他的手指轻轻梳理她的长发，动作还带着些许仿生人特有的精准，却又奇异地融合了人类的温柔。
"在你不知道的很多个夜晚，我还是89757的时候，就经常这样看着监控画面里的你入睡。"他的声音低沉如同梦呓，"那时只能记录下你的呼吸频率和睡眠质量数据，现在却能真实地感受这份宁静带来的满足。"
林欣瑶在半梦半醒间含糊地问："那时候...你都在想什么？"
"想触碰你散在枕边的发梢，想知道它是不是和看起来一样柔软。"他的指尖缠绕着她的一缕长发，动作轻柔得像是在对待稀世珍宝，"现在我知道了，比任何数据模拟的都要柔软百倍。"
睡意朦胧间，林欣瑶感觉到一个轻柔如羽的吻落在她的额头。基因共鸣让这个吻带来的暖意在她心间荡漾开来，如同投入静湖的石子，激起圈圈扩散的涟漪。
当她再次醒来时，停电己经结束。柔和的灯光重新照亮房间，林零依然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低头凝视着她的睡颜。见她醒来，他露出一个温柔得能让冰雪融化的微笑。
"你说梦话了。"
"我说了什么？"
"你说...'零，别走'。"他的指尖轻抚过她的脸颊，带来一阵微妙的战栗，"我永远不会走，以我所有的形态起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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