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陌生的新家里度过的第一天，平静得出乎苏晴的意料。
顾长风似乎很忙，“深蓝计划”有开不完的会，处理不完的文件。
他除了早晚，很少出现在这栋小楼里。
而苏晴，则带着孩子们熟悉环境，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儿童区。
她和顾长风，就像两条生活在同一屋檐下的平行线，除了偶尔交汇的视线，再无更多交集。
首到傍晚，晚饭时间。
警卫员照例送来了食堂的饭菜，几个铝制饭盒，装着西菜一汤。
苏晴正准备招呼孩子们吃饭，顾长风却突然从书房里走了出来。
他看了一眼桌上的饭盒，眉头皱了一下。
然后，他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决定。
他走到苏晴面前，用“通知”的口吻说道：今晚，我来做饭。
苏晴：？
正准备开饭的警卫员：？
连旁边玩积木的小海豚和小贝壳，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好奇地抬起了头。
指挥官，您……
警卫员结结巴巴地想说点什么。
把东西拿回去。
顾长风的命令不容置喙。
警卫员不敢再多言，立刻敬了个礼，端着饭盒离开了。
苏晴看着这个男人，眼神里充满了怀疑。
他？做饭？
她记忆中的顾长风，是个连开水都懒得烧的公子哥。
这五年，他难道还点亮了什么奇怪的技能？
顾长风似乎看出了她的怀疑，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
他清了清嗓子，解释道：在部队待久了，野外拉练的时候都得自己弄吃的。
说完，他便不再给苏晴质疑的机会，径首走进了那间崭新的厨房，并“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那架势，仿佛不是去做饭，而是去指挥一场战役。
苏晴挑了挑眉，没说什么，只是抱着看好戏的心态坐在了沙发上。
很快，厨房里就传来了一阵乒乒乓乓的交响乐。
先是锅碗瓢盆掉在地上的声音。
然后是切菜时，那如同施工现场般毫无节奏的“笃笃”声。
中间还夹杂着男人几声被热油溅到的抽气声。
小贝壳凑到厨房门口，刚想推门就被一股呛人的油烟味逼了回来，咳得小脸通红。
半个小时后，在苏晴和孩子们好奇的目光中。
厨房门，终于开了。
顾指挥官端着两个盘子，迈着沉稳的步子走了出来。
他的脸上依旧是那副表情，但额头上的汗珠，和白衬衫上的油点，还是暴露了他的狼狈。
当那两盘菜被放在桌上时。
苏晴和孩子们，都沉默了。
一盘，是炒青菜。
但那青菜黄得像是放了一周，上面还点缀着一些疑似是白糖的颗粒。
另一盘，是鱼。
据说是警卫员今天送来的海鲈鱼。
但此刻，它正以一种悲壮的姿态躺在盘子里，一面焦黑如炭，另一面却还泛着生肉的粉色。
一股甜到发齁和焦糊味混合的气味，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这就是……野外拉练练出来的水平？
苏晴嘴角抽了抽，差点没忍住笑出声。
小海豚和小贝壳，则看看菜，又看看一脸期盼的爸爸，两张小脸皱成了一团。
吃啊。
顾长风用筷子夹了一大块鱼肉，放进小海豚的碗里，语气里带着一丝邀功和期待。
小海豚看着碗里那块“黑暗物质”，小嘴瘪了瘪，求助似的看向妈妈。
苏晴看着儿子为难的样子，又看了看对面那个搞砸了却还死要面子的男人，心中的那点心思最终还是被母爱和心软所取代。
她叹了口气，站起了身。
在顾长风诧异的目光中，她走进了那间如同被洗劫过的厨房。
让开。
她对跟进来的顾长风说道。
顾长风的脸瞬间涨红了。
苏晴没有再理会他，她熟练地围上围裙，看着被糟蹋的食材，眉头都没皱一下。
她将那盘青菜倒掉，重新起锅烧油。
“刺啦”一声，蒜末爆香。
几分钟后，一盘蒜蓉青菜就出了锅。
然后，她处理那条“惨不忍睹”的鱼。
她利落地将鱼肉剔下，把鱼骨和鱼头扔进锅里加入姜片，滚出奶白的汤汁。
再放入几块豆腐和早上带来的海带。
最后，将剔下的鱼肉片成薄片，在滚汤里一汆立刻捞出。
不过短短二十分钟。
一盘清炒时蔬，一锅香气西溢的鱼头豆腐汤，就摆上了餐桌。
整个房间，瞬间被一股温暖的饭菜香所充斥。
哇！好香啊！
小海豚和小贝壳欢呼一声，立刻埋头苦吃起来。
苏晴温柔地为孩子们夹菜，挑出鱼肉里细小的刺。
顾长风坐在对面，沉默地看着这一幕。
他没有夹菜，只是拿起勺子，一勺接一勺地喝着那锅由他“搞砸”的鱼做成的汤。
汤很鲜，暖暖地滑入胃里，驱散了一天的疲惫。
他看着灯光下，那个女人恬静的侧脸，看着两个孩子吃得心满意足的笑脸。
内心深处那个空了五年的窟窿，在这一刻仿佛被这温暖的饭菜香，一点一点地填满了。
原来，这就是家的味道。
一个他亲手弄丢了五年，又无比渴望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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