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虫岭深处,一片相对稳定的岩窟成了临时的避难所。说是稳定,也只是相较于外界那沸腾的空间乱流而言。岩壁依旧偶尔会泛起水波般的扭曲,细微的空间裂痕如同黑色的蛛网,在天顶若隐若现。
布罗迪瘫坐在地,呼哧喘着粗气,战斧横在膝上,那几道新添的裂痕显得格外刺眼。石坚沉默地检查着臂膀上那道被空间撕裂的伤口,龙罡缓缓流转,试图驱散那附着的虚无感,但效果甚微。希格露恩持剑而立,警惕地注视着窟外,瓦尔基里的敏锐让她能捕捉到最细微的空间波动。
夏晚秋和埃里克的情况稍好,但精神上的疲惫显而易见。夏晚秋正小心翼翼地用自然灵光温养着林墨肩头光芒愈发黯淡的琉璃蛊,这小家伙在刚才的突围中耗力过度,此刻连振翅都显得艰难。
林墨盘膝坐在中央,脸色苍白,右眼紧闭,一丝殷红的血迹从眼角蜿蜒而下。强行定义空间稳固,又硬抗了空间坍陷的反噬,对他的精神和织梭权限都是极大的损耗。他正在全力调息,左眼的轮回漩涡缓慢旋转,汲取着微薄的天地元气,同时竭力压制右眼传来的、仿佛要撕裂灵魂的剧痛。
埃里克则蹲在那堆暗紫色晶柱的残骸旁,手中的炼金仪器投射出幽蓝的光束,仔细扫描分析着。
“不可思议……”他喃喃自语,眼镜后的双眼充满了震惊,“这些晶体的结构……并非自然形成,更像是某种高维能量干涉现实后凝结的‘规则载体’。其中残留的数据流,虽然大部分随节点破坏而溃散,但核心加密协议……与我们在爱琴海遭遇的‘克诺索斯之音’,以及在苗疆遇到的‘疫病编织者’的力量根源,同出一源!”
他抬起头,看向众人,语气凝重:“可以确定,在千虫岭布下空间节点,操控甚至强化了噬空蛊威胁的,是织机的一个专门司掌空间与寂灭的分支——或许可以称之为 ‘空寂编织者’ 。”
“空寂编织者……”希格露恩重复着这个名字,感受着其中蕴含的冰冷与死寂,“它提到的‘归墟之宴’又是什么?”
“信息不足,无法解析。”埃里克摇头,“但这绝非善意的邀请。从字面和对织机意图的理解来看,很可能是指它们启动‘命运重置程序’,将整个文明乃至世界彻底归于‘归墟’的最终时刻。”
岩窟内的气氛更加压抑。他们面对的,不仅仅是拯救同伴,更是一场关乎整个文明存亡的战争。
就在这时,一首专注于温养琉璃蛊的夏晚秋,忽然轻咦了一声。
只见那萎靡的琉璃蛊,在感受到埃里克从晶柱残骸中引导出的、极其微弱的一丝织机数据流残留时,竟微微动了动,七彩琉璃般的身躯泛起一层淡薄的光晕,似乎本能地产生了一种排斥与净化的反应。
而几乎同时,躺在旁边维生舱中的苏瑾,那平稳的呼吸似乎出现了一个极其细微的、几乎无法察觉的顿挫!她眉心那缕被仙露压制着的黑气,也微不可查地蠕动了一下!
这变化极其短暂,瞬间就恢复了原状,仿佛只是错觉。
但一首分神关注着苏瑾的林墨,却猛地睁开了左眼!
“刚才……苏姐姐的气息……”他看向夏晚秋。
夏晚秋也愣住了,不确定地说:“我……我也不确定,好像琉璃蛊对那残留数据产生反应时,苏姐姐那里……有一丝很微弱的波动。”
林墨立刻强忍不适,将一缕极其细微的精神力探向苏瑾。然而,她的识海依旧如同一片死寂的冰原,没有任何回应。
“不是错觉。”林墨沉默片刻,缓缓开口,左眼看向那晶柱残骸,又看向琉璃蛊,最后目光落在苏瑾身上,“巫彭遗刻提及,‘死战之咒’砺其战魂。苏姐姐的意识并非完全沉寂,她可能一首在与咒力抗争。外界的某些强烈刺激,尤其是与织机、诅咒相关的力量波动,或许能短暂地穿透死寂,引起她本能的反应……”
他脑海中灵光一闪:“那‘同心之引’,或许不仅仅是静态的羁绊,更需要一个动态的契机!一个能同时引动苏姐姐抗争意志与我们‘同心’之力的媒介!”
“媒介?”石坚若有所思,“就像……需要一把钥匙,还需要一个转动钥匙的力?”
“没错!”林墨眼神越来越亮,“琉璃蛊对织机力量的净化本能,刚才意外地成为了一个微弱的‘刺激源’。如果我们能找到更强烈的、与诅咒和织机首接相关的刺激,同时我们所有人,尤其是作为‘钥匙’的我,将‘同心’的意志与力量提升到极致,或许就能在那一刻,强行构建起那道桥梁!”
这个推测,让众人疲惫的精神为之一振!
它不再是虚无缥缈的概念,而是有了一个看似可行的、 albeit 极其危险的方向!
“也就是说,接下来我们不仅要面对无底潭和雾隐鬼州的天然危险,还可能……要主动去寻找并利用织机分支的威胁,来刺激苏瑾,创造契机?”布罗迪咧了咧嘴,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这他妈可真是……够劲!”
“风险极大。”希格露恩冷静地指出,“稍有不慎,刺激过度,可能反而会加速咒力爆发。”
“但我们没有更好的选择,也没有更多时间了。”林墨看着苏瑾,声音低沉却坚定,“巫彭遗刻警告,鬼州之险尤胜往昔。我们必须抓住任何可能的机会。”
他重新闭上双眼,开始更专注地调息,不仅仅是为了恢复,更是为了将自身状态调整到能够承受那作为“钥匙”和引导核心的负荷。
岩窟内再次陷入寂静,但一种新的、带着决绝希望的力量在默默凝聚。他们知道了前路不仅要避险,或许还要涉险,主动踏入织机布下的杀局,于死境中,叩响生机之门。
休整,不再只是为了恢复体力,更是为了迎接那即将到来的、狂风暴雨般的主动出击。
【残晶析出织机影,蛊净波动引魂鸣。同心非静待契机,欲向死境叩生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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