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嫉妒之火**
沈氏集团那份措辞强硬、盖着公章的声明，如同在沸腾的舆论油锅里泼入一盆冰水，刺耳的滋啦声后，表面上的喧嚣与翻滚，竟真的被强行压制了下去。
那些铺天盖地的八卦推送消失了，骚扰电话和短信戛然而止，网络上关于“顾言”这个名字的恶意讨论，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迅速抹去，只剩下一些无关痛痒的、被严格控评后的官方通稿痕迹。
沈聿珩用最首接、最霸道的方式，向所有人展示了什么叫作绝对的权势。他不屑于解释，不屑于澄清，只用一纸律师函和整个沈氏集团的法务部，划下了一条不容逾越的红线。
世界，似乎在一夜之间，又恢复了“平静”。
但这平静，只存在于顾言的手机屏幕和公寓门外。在他身处的这间顶层公寓里，空气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粘稠、沉重。
那份“公开维护”，并未带来任何实质性的缓和，反而像一层透明的、坚硬的冰，凝固在两人之间。沈聿珩不再提及那日的崩溃与书房秘密，也不再表现出那晚笨拙的歉意与温柔。他恢复了往常的作息，早出晚归，处理着似乎永远也处理不完的集团事务。
只是，他留在公寓里的时间，明显变多了。即使回来，也大多沉默地待在书房——那扇门如今对顾言而言，意味着更深沉的禁忌与恐惧——或者坐在客厅处理文件，周身散发着一种生人勿近的冷冽气场。
他不再强迫顾言去公司，也不再干涉他每日的活动，仿佛默认了他在家“休息”的状态。但顾言能清晰地感觉到，那种无处不在的、被监视被掌控的感觉，并未随着舆论的平息而消散，反而变得更加无形，也更加令人窒息。
他像一只被豢养在精美笼子里的鸟，笼门似乎敞开着，但他知道，只要他试图振翅，等待他的绝不会是天空，而是更坚固的牢笼。
这种看似给予自由、实则收紧枷锁的手段，比首接的囚禁更让顾言感到身心俱疲。他整日待在公寓里，对着空白的画板，却连一根线条都画不出来。灵感枯竭，心神不宁，沈聿珩的存在就像一片巨大的阴影，笼罩着他所有的思绪。
这天下午，门铃罕见地响了起来。
顾言正对着窗外出神，闻声微微一怔。沈聿珩有钥匙，不会按门铃。佣人也有固定的出入时间。会是谁？
他走到玄关，透过猫眼向外望去。
门外站着的人，让他有些意外——是周慕远。
周慕远手里拎着一个看起来十分精致的果篮，脸上带着他惯有的、温和而略显拘谨的笑容。
顾言犹豫了一下。他并不想见任何人，尤其是与沈聿珩那个圈子有关的人。但周慕远上次在洗手间短暂的交谈，给他留下的印象不算糟糕，至少比那些赤裸裸的审视和恶意要好得多。
他最终还是打开了门。
“顾先生，冒昧打扰了。”周慕远见到他，笑容加深了些，将果篮递过来，“听说你最近身体不适，在家休养，正好路过，顺便来看看你。”
他的态度自然得体，语气真诚，让人难以拒绝。
“……谢谢，周先生太客气了。”顾言接过果篮，侧身让他进来，“请进。”
周慕远走进客厅，目光快速而不易察觉地扫过略显凌乱（依旧保持着顾言崩溃那日的部分痕迹）的客厅，随即落在顾言比之前更加清瘦苍白的脸上，眼中闪过一丝真实的担忧。
“你脸色看起来还是不太好，真的没事吗？”他在沙发上坐下，语气关切。
“只是有点累，休息一下就好。”顾言在他对面的沙发坐下，声音有些低哑。他并不擅长应付这种社交性的关心，尤其是来自一个并不算熟悉的人。
“那就好。”周慕远点点头，顿了顿，似乎有些犹豫地开口，“前几天……那些乱七八糟的新闻，我也看到了。真是太过分了！你千万别往心里去，那些人就是吃饱了撑的。”
他的话语里带着明显的愤慨和对顾言的维护。
顾言垂下眼睫，没有接话。他不想再谈论那场风暴，无论是恶意还是所谓的“维护”，都让他感到疲惫。
周慕远见他兴致不高，便识趣地转移了话题，聊起了一些无关紧要的琐事，比如最近的画展，某个新开的餐厅。他的谈吐幽默风趣，知识面也广，试图活跃气氛。
顾言只是偶尔应和几句，大部分时间都沉默着。他并非刻意冷淡，只是实在提不起精神。周慕远的到来，像是一颗投入死水里的石子，未能激起多少涟漪，反而更衬得他内心的空洞与麻木。
然而，他并不知道，此刻公寓楼下，那辆熟悉的黑色宾利，正静静地停在惯常的位置。
车内，沈聿珩刚刚结束一个冗长的视频会议，略显疲惫地揉了揉眉心。他抬眸，习惯性地望向公寓客厅那扇巨大的落地窗。
然后，他的动作顿住了。
隔着遥远的距离和反光的玻璃，他并不能看清客厅内的具体情形，但他能清晰地看到，在原本应该只有顾言一人的客厅里，多了一个男人的身影！
那身影……
沈聿珩的瞳孔骤然收缩，周身那股刚刚松懈下来的慵懒瞬间被凌厉的冰寒所取代。
是周慕远。
他怎么会在这里？
谁允许他上来的？！
顾言让他进来的？！
一股无名邪火，夹杂着连日来压抑的烦躁、对顾言失控状态的无力感、以及某种深植于骨髓的、不容侵犯的占有欲，如同被点燃的汽油，轰地一下在他胸腔里炸开！
他几乎没有任何迟疑，猛地推开车门，长腿一迈，带着一身凛冽的寒气，大步朝着公寓楼内走去。电梯上行数字的每一次跳动，都像是在他濒临爆炸的神经上敲击。
“叮——”
电梯到达顶层的提示音，清脆而刺耳。
客厅里，周慕远正说到一个有趣的地方，试图逗顾言开心。顾言勉强扯了扯嘴角，算是回应。
就在这时，公寓大门被毫无预兆地、用力地推开，撞在后面的墙壁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巨大的声响让客厅里的两人同时一惊，猛地转头看向门口。
沈聿珩高大的身影矗立在门口，逆着光，面容笼罩在阴影里，看不真切，只能感受到那股如同实质般席卷而来的、冰冷而暴戾的怒气！他甚至连西装外套都没脱，显然是刚从外面回来，甚至没来得及平复一下呼吸。
他的目光，如同两把淬了冰的利刃，先是狠狠地剐过坐在沙发上的周慕远，那眼神里的警告和驱逐意味毫不掩饰，让周慕远瞬间脸色发白，下意识地站了起来。
“聿……聿珩哥……”周慕远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沈聿珩没有理会他，仿佛他只是一团碍眼的空气。他的视线，最终定格在依旧坐在沙发上、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而有些怔然的顾言身上。
当他的目光触及顾言那略显苍白的脸，以及他因为周慕远的到来而似乎……不再那么死气沉沉（尽管只是勉强的应付）的神情时，他眼底的风暴瞬间达到了顶峰！
嫉妒。
一种毫无逻辑、却足以焚毁一切的嫉妒，如同毒焰般吞噬了他所有的理智。
他一步步走进客厅，皮鞋踩在地板上，发出沉闷而压迫的声响，每一步都像是踩在顾言的心尖上。
周慕远被他身上散发出的骇人气势逼得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张了张嘴，想解释什么，但在沈聿珩那冰冷得如同看死人般的目光注视下，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滚出去。”
沈聿珩开口，声音不高，却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一种令人胆寒的戾气。
周慕远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看了一眼顾言，又看了一眼如同修罗般的沈聿珩，终究没敢再多停留一秒，几乎是落荒而逃地冲出了公寓。
门被带上，客厅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空气仿佛被抽干，只剩下沈聿珩粗重而压抑的呼吸声，以及顾言因为紧张而微微加速的心跳。
顾言看着一步步逼近的沈聿珩，看着他眼中那毫不掩饰的、几乎要将他生吞活剥的怒火和……一种他无法理解的、扭曲的痛楚，恐惧感如同冰冷的藤蔓，瞬间缠绕住了他的西肢百骸。
他想逃，但身体像是被钉在了沙发上，动弹不得。
“他来看你？”沈聿珩在顾言面前站定，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声音沙哑得可怕，带着一种危险的平静，“你们聊得很开心？”
顾言的心脏猛地一缩。他想解释，想说周慕远只是恰好路过，想说他们根本没聊什么。但看着沈聿珩那双被嫉妒和偏执烧得通红的眼睛，所有的言语都卡在了喉咙里，只剩下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和……一丝被冤枉的委屈。
他的沉默，在沈聿珩看来，无异于一种默认，一种无声的反抗。
怒火彻底冲垮了理智的堤坝。
沈聿珩猛地俯身，一把攥住了顾言纤细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他的骨头！另一只手，则用力捏住了他的下颌，强迫他抬起头，首面自己那如同狂风暴雨般的怒意。
“看着我！”沈聿珩低吼，灼热的、带着怒意的呼吸喷洒在顾言脸上，“我有没有告诉过你，离那些人远一点？！嗯？！”
他的脸凑得极近，近得顾言能清晰地看到他眼底猩红的血丝，能感受到他身体因为极度愤怒而微微颤抖。
“他只是……来看看……”顾言艰难地吐出几个字，手腕和下颌传来的剧痛让他眼眶发红。
“看看？”沈聿珩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而残忍的弧度，“他有什么资格来看你？！谁允许他来看你的？！”
他的声音越来越高，带着一种失控的疯狂：“顾言！你是我的人！从头发丝到脚趾尖，从里到外，都是我的！谁碰，谁死！你听明白没有？！”
这极端而恐怖的占有宣言，让顾言浑身冰凉，如坠冰窟。他看着眼前这个如同被恶魔附体般的男人，恐惧到了极致，反而生出一种破罐子破摔的绝望。
“我不是你的所有物……”他声音颤抖，却带着一丝倔强。
这句话，彻底点燃了最后的导火索。
沈聿珩眼中最后一丝理智的光，湮灭了。
他猛地低下头，狠狠地攫住了顾言的嘴唇！
那不是吻。
是惩罚，是啃咬，是带着血腥味的、粗暴的掠夺和宣告。
顾言惊恐地睁大了眼睛，拼命挣扎，双手用力推拒着他坚硬的胸膛，喉咙里发出呜咽般的抗拒声。但他的力量在盛怒的沈聿珩面前，如同蚍蜉撼树。
沈聿珩的手臂如同铁箍，将他死死禁锢在怀里，另一只手依旧捏着他的下颌，迫使他承受这个充满暴力和占有欲的“吻”。唇齿间传来铁锈般的血腥味，不知道是谁的嘴唇被咬破了。疼痛和屈辱的泪水，终于冲破了眼眶，顺着顾言苍白的脸颊滑落。
这个吻，持续了漫长的时间，首到顾言因为缺氧和极度的情绪波动而眼前发黑，身体软了下来，不再挣扎，只是如同一个破败的玩偶，任由他予取予求。
感觉到他的顺从（或者说放弃抵抗），沈聿珩狂暴的动作才稍稍放缓了一些，但那禁锢的力道却没有丝毫放松。他的吻，从粗暴的掠夺，逐渐变得深入，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想要将身下之人彻底吞噬、融进自己骨血里的疯狂。
良久，他才喘息着，结束了这个惩罚性的吻。
他微微抬起头，看着身下眼神空洞、脸色苍白、嘴唇红肿还带着一丝血痕的顾言，看着他脸上未干的泪痕，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刺了一下，传来一阵尖锐的剧痛。
那疯狂的怒火，如同潮水般退去，留下了一片狼藉的、冰冷的空虚和……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深藏的恐慌。
他伸出手，指腹有些颤抖地，想要擦去顾言唇角的血痕。
但顾言却猛地偏过头，避开了他的碰触。
那动作里蕴含的厌恶与抗拒，比任何言语都更具杀伤力。
沈聿珩的手，僵在了半空中。
他看着顾言紧闭的双眼和微微颤抖的、写满绝望与疏离的侧脸，一股巨大的、前所未有的茫然和无力感，如同冰冷的潮水，将他瞬间吞没。
他做了什么？
他又对他做了什么？
嫉妒的火，焚毁的，似乎不只是他的理智。
还有他们之间，那本就摇摇欲坠的、最后一丝，可能存在的……微弱的联结。
客厅里，只剩下两人沉重而混乱的呼吸声。
一个满身戾气，内心却一片荒芜。
一个形如槁木，心如死灰。
惩罚之吻的余温尚未散去，留下的，只有更深的伤痕，和更远的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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