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躲避舆论风波和顾夜白可能带来的后续麻烦,也为了静心准备学期末的考试和构思“非遗音乐剧场”的更具体方案,苏念安向学校请了几天假,回到了父母家中。
小城的生活节奏缓慢而宁静,暂时隔绝了京城的喧嚣与算计。母亲李秀兰做了一桌子她爱吃的菜,父亲苏建明虽然话不多,但眼神里满是关切。家的温暖,稍稍抚平了她连日来的焦躁与疲惫。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她回家的第二天傍晚,家门口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彼时苏念安正帮着母亲在厨房收拾,听到门铃声,以为是父亲忘了带钥匙。她擦擦手走去开门,当看清门外站着的人时,整个人都僵住了。
傅承昀。
他穿着简单的黑色大衣,身形挺拔如山岳,站在她家老旧的单元楼楼道里,与周围环境显得格格不入。他手里没有提着任何昂贵的礼物,只是提着一个看起来十分古朴的木制食盒。昏黄的声控灯下,他的脸色似乎比之前好了一些,但眼神依旧深邃,此刻正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看着她,有紧张,有歉意,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苏念安几乎是脱口而出,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他怎么找到她老家的?他想干什么?
傅承昀似乎有些局促,这种表情出现在他脸上极其罕见。他举了举手中的食盒,声音比平时低沉柔和许多:“我……听说你回来了。这是……‘御芳斋’的桂花糕和枣泥酥,你以前在采访里提过喜欢。”‘御芳斋’是他们这个小城最有名的老字号糕点铺。
苏念安愣住了。她确实在很多年前一个关于家乡记忆的采访里随口提过一句,没想到他竟然记得?还特意去找了来?
这时,李秀兰也闻声走了过来,看到门口气质非凡的傅承昀,惊讶地问:“念安,这位是……?”
傅承昀立刻微微躬身,态度恭敬而谦和:“伯母您好,冒昧打扰。我叫傅承昀,是……念安的朋友。”他省去了所有头衔,只以一个简单的“朋友”自称。
苏念安看着他此刻小心翼翼、甚至带着点笨拙讨好的样子,与那个在商界翻云覆雨、在她面前也曾强势逼人的傅承昀判若两人。她心头那堵坚冰筑起的心墙,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接地气的举动,敲开了一道细微的裂缝。
李秀兰虽然疑惑,但还是客气地将他请进了屋。
傅承昀在客厅坐下,姿态端正,回答苏建明和李秀兰一些家常问题时,语气认真而诚恳,没有丝毫的不耐烦。他没有提及任何关于商业、关于娱乐圈的事情,只是像一个普通的晚辈来访,甚至还对苏家阳台上养的花草表示了恰到好处的赞赏。
苏念安坐在一旁,心情复杂地看着这一幕。她看得出来,父母虽然一开始有些戒备,但很快就被傅承昀这种放下身段、真诚谦和的态度所软化。
他坐了大约半小时,便起身告辞,没有多做打扰。临走时,他看着苏念安,眼神深沉,低声道:“别担心外面的事,我会处理。你……好好休息。”
没有多余的言语,没有强迫的靠近,他只是送来一盒她童年喜欢的糕点,在她父母面前表现了一下他的“无害”,然后便离开了。
他走后,李秀兰拉着苏念安,小声问:“念安,这个小傅……是不是就是那个……寰宇集团的?”显然,母亲也并非完全不了解外面的新闻。
苏念安点了点头。
李秀兰叹了口气,拍了拍她的手:“妈看人准,这孩子……眼神正,对你也是真上心。跟电视上那些八卦说的,不太一样。就是……他们家那样的门槛……”
母亲的话没有说完,但苏念安明白她的担忧。
那天晚上,苏念安躺在床上,久久无法入睡。傅承昀今天的行为,完全超出了她的预料。他没有用资本碾压,没有用强权压迫,而是用了最朴素、也是最容易触动她内心柔软处的方式——尊重她的家人,记得她细微的喜好。
她发现,自己好像……从来没有真正试图去了解过傅承昀这个人。她一首被他最初的强势和后来的“声音依赖”所定义,将他标签化为一个危险的控制狂。可他今天展现出的这一面,却又如此真实,带着一种笨拙的真诚。
而对比顾夜白那包裹在艺术外衣下的算计和威胁,傅承昀这种首白甚至有些笨拙的改变,反而显得……珍贵起来。
她拿起手机,看着那个她从未主动联系过的号码,手指在屏幕上悬停了很久,最终,还是没有按下拨号键。
但某种坚冰,似乎己经开始融化了。她对他的抗拒,不再像以前那样绝对。
就在她心绪纷乱之际,手机屏幕突然亮起,一条来自陈默的越洋短信跳了出来:
“念安,国内的事情我听说了。你还好吗?无论如何,保护好自己。另外……有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说,我怀疑我当初能来法国,背后可能……”
信息在这里戛然而止,像是被什么打断,留下一个令人不安的悬念。
苏念安的心猛地一沉。陈默也察觉到了吗?他当初的机会,难道真的和傅承昀有关?
刚刚才对傅承昀升起的一丝改观,瞬间又被新的疑虑所笼罩。
她与傅承昀之间,似乎总是隔着一层无法穿透的迷雾。每当她觉得靠近了一点真相,就立刻会有新的谜团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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