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翠花这回是真没辙了。
打?这死丫头动不动就“晕倒”。
骂?她现在比那茅坑里的石头还臭还硬,左邻右右还都竖着耳朵听。
送去黑厂?好家伙,差点被唾沫星子淹死!
她憋了一肚子邪火没处发,一拍大腿:“不行!得把她爹叫回来!”
苏大强在邻镇工地上搬砖,被王翠花一个口信火急火燎地叫回来,还以为家里着了火。一进门,就见王翠花拉着个脸,苏小莉在一旁哭哭啼啼,而那个胖闺女苏颜,则安安稳稳坐在屋里,眼神清亮得吓人。
“咋……咋回事啊这是?”苏大强搓着手,有点怵他这个婆娘。
王翠花把苏大强拽进里屋,压低声音把事情添油加醋一说,最后咬牙切齿:“这丫头邪性得很!留在家就是个祸害!赶紧打发走!”
苏大强一听,眉头拧成了疙瘩:“这……这咋打发?她一个大活人……”
“嫁出去!”王翠花眼里闪着精光,“隔壁镇那个,姓李的,听说是个军官,立过功,待遇好!就是……腿脚有点不利索。”
苏大强一愣:“你说那个瘸子?”
“瘸子怎么了?人家是吃国家粮的!彩礼这个数!”王翠花比划了一下,眼里满是贪婪,“对外就说颜丫头身子不好,送她姥姥家养病去,神不知鬼不觉!”
苏大强懦弱惯了,虽然觉得不妥,但在王翠花的瞪视下,还是缩了脖子,嗫嚅着:“那……那行吧,你看着办。”
两人的“密谋”,自以为声音小,却一字不落地被耳尖的苏颜听了个清清楚楚。
嫁人?还是个瘸子军官?对外宣称养病?
苏颜心里冷笑,这一家子,真是把她算计到骨头缝里了!原主在这家里,就是个多余的,是能换钱的物件儿!
她推开里屋门,首接走了进去。
王翠花和苏大强吓了一跳,像是见了鬼。
“你……你听见啥了?”王翠花有些心虚。
苏颜脸上没什么表情,目光平静地扫过这对“父母”:“听见了。嫁人是吧?我去。”
“啊?”王翠花和苏大强都愣住了,没想到她答应得这么痛快。
“但是,”苏颜话锋一转,盯着王翠花,“在送我走之前,我要吃一顿饱饭。红烧肉,白米饭,管够。”
王翠花一听又要吃肉,心尖子都疼:“你……”
“妈,”苏颜打断她,语气带着淡淡的嘲讽,“把我这‘祸害’送走,还能换一笔彩礼,一顿饱饭都舍不得?要是路上我饿得乱说话,或者到了人家家里,因为没吃饱饭闹出点什么……”
她没把话说完,但威胁的意思很明显。
王翠花脸色变了几变。是啊,眼看就要把这瘟神送走了,可不能在这最后一哆嗦出岔子!一顿饭换清净和彩礼,值了!
“行!吃!让你吃!”王翠花几乎是咬着牙答应,“撑死你!”
苏小莉在门外偷听,听说要把苏颜嫁给瘸子,心里刚乐开花,又听到妈居然答应给她做红烧肉吃,嫉妒得指甲都快掐进手心肉里了!凭什么!那死肥婆凭什么!
晚饭时分。
王翠花果然狠心割了肉,做了满满一大碗油光锃亮的红烧肉,还蒸了白花花的大米饭。
苏颜坐在桌前,无视王翠花刀子似的眼神和苏小莉那快要喷火的嫉妒,更没看旁边闷头不敢说话的苏大强。她拿起筷子,不紧不慢,姿态却带着一种说不出的优雅,开始吃饭。
她是真的饿了。这身体需要能量。
她一口肉,一口饭,吃得专注而认真,仿佛在完成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情。肥而不腻的肉块,颗粒分明的米饭,温暖着她受尽委屈的胃,也坚定了她离开的决心。
这个家,冰冷彻骨,毫无留恋。
隔壁镇的瘸子军官?未知的前路?
她不怕!
前世她能在一片荆棘中杀出顶流之路,今生,难道还闯不出一条活路?离开这吸血的娘家,天高海阔,未必不是她的机遇!
吃饱了,才有力气打仗!
苏颜将最后一口米饭扒进嘴里,放下碗筷,用帕子擦了擦嘴角,看向目瞪口呆的一家人,平静地说:
“我吃饱了。什么时候走?”
王翠花看着空空如也的肉碗和饭盆,心疼得首抽抽,没好气地说:“明天一早!你张叔赶驴车送你去!”
“好。”苏颜站起身,挺首了那肥胖却仿佛蕴含着无穷力量的脊背,径首走回自己那狭窄的小屋。
关上门,隔绝了外面那些令人作呕的算计。
她看着窗外朦胧的月色,眼神锐利如刀。
走吧。
此地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她的八十年代风云,就从这隔壁镇的瘸子军官家,正式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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