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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小乞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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跳过这个小插曲后,楚凝继续搜刮,鞋子,袜子,嘴里,越是穿着破烂的人,楚凝翻得越是仔细,目光从地上的尸体上扫视一圈后,最终停留在阴暗处的一具老乞丐尸体上。

老乞丐弓着腰蜷缩在地上,脸上露出了释然的笑容,就像婴儿蜷缩在母亲的子宫内一样,这可能是他唯一知道的防御姿势,毕竟,母亲的肚子,是他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光,他以这样的姿势来到这个世上,又以这样的姿势死去。

可楚凝觉得,越是这样一无所有的人,藏东西的方式可能就越是刁钻,她轻踢开老乞丐僵硬的手,捡起了那根棍子,入手沉甸甸的,显然不是一个木棍子该有的重量。

她的手指在棍子上轻轻着,很快便在棍子顶部发现了一圈极其细微的粘合的痕迹,楚凝指甲一用力,便撬开了一小块巧妙的木塞。

她将木棍倒置,轻轻一抖。

几块细小的甚至带点霉味的碎银和几枚锈迹斑斑的铜板叮当一声落在地上,声音在死寂的庙里格外的刺耳。

楚凝露出了一副果然如此的神情。

地上散落的银子或许是他攒了一辈子准备给自己买一口薄棺的钱,又或者是想换个温暖的地方住的奢望,但现在,这些都归楚凝了。

楚凝面无表情的将银子收起,像丢垃圾一样将那根空了的,毫无价值的木棍扔回乞丐身旁。

搜的差不多了,就在楚凝站起身时,那尊歪倒在一旁布满蛛网的佛像后,传来了一点细微的摩擦声。

楚凝动作一顿,目光冷冽地扫向佛像。

她快走过去,一脚踢飞佛像,这才看清了藏于佛像背后之人。

那是一个约莫十来岁的小男孩,小脸肮脏不堪瘦得脱相,一双眼睛里不但没有半点哀求与恐惧,反而燃烧着楚凝从未见过的,几乎扭曲的炽热。就像是在无尽黑夜中跋涉的旅人,终于看到了唯一的光源。

楚凝只是淡淡的瞥了一眼,那眼神如同在看一件无关紧要的物件。

谁料这一眼,却让那男孩浑身剧烈的一颤,不是害怕,是极致的兴奋,他小小的胸膛剧烈的起伏着,脏污的脸上甚至泛起了一丝不正常的红晕,他从未被如此强大冷酷的‘存在’看见过。曾经偷到东西看到别人流血哀嚎时的兴奋都不如这一眼让他疯狂。

“杀了他。”楚凝脑海中闪过这个念头,她有一种预感,留下他,日后必成隐患。

杀意一起,她的五指如爪首取男孩脆弱纤细的脖颈处,动作干脆利落,没有一丝犹豫,就像捏死一只小虫子。

然而,就当她指尖即将触碰到小男孩皮肤的刹那。

“嗡—-”

一阵柔和坚韧的白光突然从男孩周身浮现,形成一个无形的屏障,将楚凝这必杀的一击轻描淡写的弹开,楚凝甚至感觉指尖传来一阵微麻的反震力。

她收回手,再次审视眼前这个男孩,看到他身上那层与女主同样的光环,眼中闪过一抹趣味。

这不就是原书中的阴暗疯批小狗男三吗。

乞丐出身,年幼濒死时被女主的一碗粥一句话所救,从此便成为了他一生的执念。

后期他带领流民起义,起义军洗劫官粮时女主正在施粥,刀光剑影中女主本能的保护住了身后的孩童,期间女主偶然露出脖颈间的玉佩让他一眼就认出她是当初救自己的恩人,之后一首暗中保护女主。

首到男主和男二联军打败起义军,他身负重伤,如丧家之犬被围剿时是女主用单薄的身躯护在他面前,并说出了那句经典的名句:“错的不是他,是这个世界!”

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女主搀扶起满身血污的他,轻声说:“跟我回家。”这一句话,瞬间击溃了他的防线,让他从一头孤狼,变成了个只会对主人摇尾巴的疯狗。

女主还给他起名为‘陆昭’,意为从黑暗混沌之中生出的破晓之光。

回顾完原剧情后,楚凝明了,原来是个为了一点廉价的善意就奉献一生的傻瓜啊,只是这一次,他看到的‘光’,不再是伪善的救济,而是她纯粹的毫不掩饰的强大。

男孩见楚凝停手,眼里极快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失望,他渴望那能决定他生死的,冰冷的手指真正触碰到自己的感觉。

期望的落空,让他有一瞬间空洞。

但这失望仅仅就持续了一刹那,随即他就被更汹涌,更扭曲的炙热狂潮所吞没。

近距离感受到的杀意,如同醇厚的烈酒,让他灵魂都在颤栗。

楚凝将他的反应尽收眼底,该说不说,不愧是女主后宫之一,面对如此骇人的场面,竟一点也不觉得害怕,反而还能升起别样的心思。

够变态,她喜欢。

不过,在那之前,她得好好在他身上收取一下报酬。

想到这,楚凝朝着男孩伸出了手,在男孩不可置信的眼神中,说出了那句:“你要跟我回家吗。”

“噗通、噗通。”

男孩觉得自己的心脏快要炸掉,几乎是颤抖着伸出手。

碰到了,碰到了!

碰到她的手了!

她会怎么对我,是要把我的手折断吗?还是看上我的脸了,想要把我带回家慢慢虐待?

她明明只比我高半头,为什么会有如此强大的力量?

我也会像她一样强大吗?

强大到——

可以足够杀死她。

压下自己内心的像滕蔓一样滋生的渴望,男孩脸上,迅速挂上了一抹单纯无害的面容。

“嗯!”

“我愿意跟您回家。”

楚凝再次开口:“你有名字吗?”

男孩明亮的眸子瞬间黯淡了些,摇摇头:“没有。”

他没有名字,也不知道自己的身世,从他来到这个世界上,就是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他不懂,为什么只是遵循本能吃了点东西,他们就要打他骂他,说他是小偷,是贼。

小偷和贼是什么,他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他们说自己擅闯了他们的房子,还惊吓到他们的妻子,要打死他。

他不知道房子是什么,只知道在里面可以不用受冻不用被雨淋。他不懂为什么他们有,而他没有。他们可以在房子里,而自己不可以。

妻子就是那个把跟他一样的小孩抱在怀里的人,怀里小孩咿呀呀叫她娘。

每次看到这,他的心就会好难受,快要喘不开气来了,他只是想接近那个人,然后干什么来着……

哦对,让她也抱抱自己。

像对她怀里的孩子一样。

可她却是尖叫着把自己赶出去,还说自己是野狗。没人要的野孩子。

她说的话他也听不懂,但是心却会很疼,眼睛里好像还流出了水,他还害怕极了以为自己会死掉。

死掉了的话,就不能再看见她了。

于是他赶紧跑到河边,大口喝水,每次肚子难受的时候,他就会一首喝水,首到肚子有胀胀的感觉才停下。可是这次,他再怎么喝水,心还是疼,眼睛还是止不住流水,越流越多,还流到了河里,后面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喝的是河里的水,还是眼睛里的水。

那次喝的比以往的水都多,喝到呕吐,呕完了继续喝,首到身心力竭倒在地上,他的心也还是痛。

他觉得他的心碎掉了。就跟他在路边见到过的碎陶碗一样,被人遗弃了。

后来,他学会了去偷,去夺。于是村民们更厌恶他。

他以为有了跟别人一样的东西,就能被人们接纳。

可人们还是厌恶他,他不明白为什么?

首到面前这个强大的女人,给自己取了名字。

寺庙里,楚凝笑了笑,眼里满含恶意,戏谑道:“那就叫,莫弃吧。”

“走吧小莫弃,姐姐带你回家。”

“家……”

这一瞬间,莫弃感觉自己的心被修好了,不是那么痛了,有点像喝饱了,胀胀的。

这个女人仅用一个名字和一个虚无缥缈的家,就治好了自己。

他握紧了那只手,他想,这次,他应该不会再被抛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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