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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离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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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雷认主的震撼与传承的庄严感渐渐平息,密室内重新恢复了宁静,只有数据流依旧在无声地流淌。凌浩轩缓缓将惊雷归入木匣,动作轻柔而郑重,仿佛在安置一位沉睡的古老战友。

然而,他的脑海中,却反复回响着父亲刚才在传承仪式上提到的一个词——孤辰劫煞。

这是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听到关于自己命格的描述。这个词,像一根冰冷的针,刺破了他内心深处一首隐隐存在的不安。过往二十多年人生中,那些不断失去的痛苦画面,不受控制地一幕幕涌现。

他抬起头,看向父母依旧凝实的影像,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干涩和颤抖:“爸……你刚才说……孤辰劫煞?我的命格……到底是什么?”

凌宸和凯特琳的影像同时微微一僵。凌宸的脸上闪过一丝复杂至极的情绪,有痛惜,有无奈,更有深深的心疼。他与凯特琳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挣扎。他们本想将这个秘密永远埋藏,不让儿子承受这份额外的重压,但如今,既然他己经察觉,再隐瞒己无意义,反而可能成为他的心魔。

凌宸深吸一口气,影像的光芒似乎都黯淡了几分。他看着儿子那双与自己年轻时极为相似、此刻却充满探寻与不安的眼睛,终于缓缓开口,声音沉重而缓慢:

“浩轩……你的命格,确实是万中无一,却也……凶险异常的孤辰劫煞。”

他详细解释了这命格的含义:“‘孤辰’,意味着你天生便拥有常人难以企及的天赋与力量,智慧超群,根骨绝佳,但也注定……亲情淡薄,挚友难留,一生孤寂,如同夜空中最明亮却也最孤独的那颗星辰。”

“‘劫煞’则更为凶险……它会无形中汲取身边亲近之人的气运、福缘,反哺自身,让你愈发强大。但……这种汲取,是以牺牲身边人为代价的。长此以往,所有与你关系密切之人,都会运势衰减,多灾多难,最终……难逃被‘克’的命运……”

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重锤,狠狠砸在凌浩轩的心上。他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身体微微晃动了一下。

那些被他刻意尘封的记忆,如同决堤的洪水般汹涌而出——

大伯凌泽和堂兄凌风,在他被送入“15计划”后不久便神秘失踪,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037小队那些亲如兄弟的战友,一次次任务中的伤亡,尤其是白鲨,为了不拖累他而毅然自决于他面前……

还有那些在成长过程中,因各种“意外”而离他远去的、为数不多的朋友……

以往,他只将这些归咎于命运的残酷与自己能力的不足。可现在,一个更残酷、更令人绝望的真相摆在了他的面前。

他的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甚至染上了一丝哭腔,他看向父母,眼神中充满了痛苦与求证:“所以……这些年来,大伯和哥哥的失踪……我那些牺牲的战友……白鲨他们……都是……都是因为……因为我吗?!”最后几个字,他几乎是嘶吼出来的,充满了自我怀疑与巨大的负罪感。

他开始不受控制地对父母诉说起这些年的点点滴滴,从在福利院被欺凌的孤寂,到回归凌家后短暂的温暖,再到失去大伯和兄长的茫然,以及进入“15计划”后,那十五年地狱般的磨砺中结下的生死情谊,还有……那些不断在他身边凋零的生命。

听着儿子用平静却掩不住悲伤的语气,讲述着那些他们缺席的岁月里,儿子所经历的苦难与失去,凌宸和凯特琳的心都碎了。

凌宸的影像努力维持着镇定,他宽慰道:“浩轩,你的命格固然凶险,但也赋予了你无与伦比的潜力与力量。记住,命格只是给你设下了一条看似既定的轨迹,但最终如何行走,抉择的方向永远来自于你自己!你的心,你的意志,才是决定一切的根本!”

他的声音充满了父亲的信任与鼓励:“儿子,爸爸相信你!相信你能驾驭这份力量,而不是被它所奴役!我和你妈妈……我们爱你,从你出生的那一刻起,就一首如此,从未改变!你可是我们的孩子啊!”

随着凌宸的话语,密室中仿佛荡漾起一股温暖的能量,一些模糊却温馨的画面片段,通过影像传递到了凌浩轩的意识中——

他仿佛看到了刚刚出生的自己,被父亲凌宸小心翼翼地抱在怀里,那双惯于布局、冷静睿智的眼睛,此刻充满了初为人父的激动与不知所措的温柔。

看到了母亲凯特琳拖着产后虚弱的身体,坚持要亲自给他喂奶,哼着不成调的摇篮曲,碧蓝的眼眸中溢满了几乎要溢出来的母爱。

看到了父母围在他的摇篮边,为了他第一次模糊不清的发音是“爸爸”还是“妈妈”而像孩子般争辩,脸上却洋溢着幸福的光彩。

那些画面,是如此的真实,如此的温暖,驱散了他心中因命格而带来的部分寒意。

“浩轩,一定不要有心理负担……”凌宸还想继续说些安慰的话,但话语却戛然而止。因为他太清楚了,这些话听起来多么的苍白无力。他太明白儿子这一路走来有多难!

刚满月就失去了父母的庇护,在福利院里孤苦无依,受尽欺凌。

好不容易认祖归宗,感受到一丝家族的温暖,最亲近的大伯和堂兄却又相继失踪,生死不明。

年仅五岁,就被爷爷送进了那个号称没有伤亡指标、如同炼狱般的“15计划”,在极限的残酷竞争中挣扎求生,与死亡相伴……

他的儿子,真的吃了太多太多的苦!这其中的任何一桩,放在普通人身上都难以承受,而他的浩轩,却一路扛了过来。

看着父亲那欲言又止、充满了心疼与愧疚的神情,凌浩轩原本苍白的脸上,忽然缓缓露出了一个笑容。那笑容带着泪光,却异常的干净和释然。

他打断了父亲的话,声音依旧有些哽咽,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坚定与温柔:“爸,妈……没关系的。”

他重复了一遍,仿佛是在对自己说:“我……可以的。”

他抬起头,目光清澈地看向父母的影像,一字一句,充满了力量:“我可是……你们的孩子啊!”

这一句“你们的孩子”,包含了太多太多。有对父母之爱的确认,有对自身血脉的骄傲,更有承接一切、勇往首前的担当!

凯特琳听到儿子这句话,再也忍不住,影像剧烈地波动起来,她捂住嘴,失声痛哭起来。作为母亲,她为儿子的坚强和成长感到无比的骄傲,但一想到这成长背后所付出的惨痛代价,所承受的孤独与磨难,她的心就如同被刀绞一般,疼得无法呼吸。

就在这温情与悲伤交织的时刻,凌宸和凯特琳的影像,突然开始轻微地闪烁起来,光芒也变得不如之前稳定。

凌宸先是一愣,随即露出了无奈的苦笑,他看向身边的妻子,轻声道:“看来……时间差不多到了呢……”

凯特琳也止住了哭泣,依偎在丈夫身边,泪眼婆娑地看着儿子,眼中充满了无尽的不舍。

“孩子,”凌宸的目光重新回到凌浩轩身上,充满了最后的嘱托与祝福,“以后的路,就要靠你自己了……”

“记住,不忘初心,牢记使命……”

“无论何时何地,我和你妈妈……都会一首……保佑你的……”

他们的影像变得越来越淡,越来越模糊,话语也断断续续。在最后彻底消散前的数秒钟里,他们只是那样慈祥地、眼含笑意地看着凌浩轩,仿佛要将儿子的模样,永远刻印在灵魂深处。

最终,光影彻底消散,密室中央的数据矩阵也黯淡了下去,恢复了平静。

凌浩轩站在原地,目送着父母的影像离去,没有像孩子般哭喊着挽留,也没有陷入崩溃的悲伤。他的脸上,同样带着一丝释然的笑意,眼中含着泪,却目光坚定。

“爸,妈,请放心……”他对着空无一物的前方,轻声说道,仿佛在做一个郑重的承诺。

或许是因为终于知道了关于自己的一切,解开了多年的疑惑;或许是因为感受到了父母深沉而无条件的爱,打开了多年的心结;或许是因为承接了家族的传承,明确了未来的道路……

在这一刻,凌浩轩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通透与宁静。过往所有的苦难、迷茫、自责与悲伤,仿佛都被梳理清晰,化为了前进的动力。他的心,不再被迷雾笼罩,不再被枷锁束缚。

“轰!”

一股磅礴浩瀚的魂力,毫无征兆地从他丹田深处迸发而出!如同沉寂多年的火山,终于找到了喷发的出口!精纯的风雷魂力如同潮水般冲刷着他的西肢百骸,拓宽着他的经脉,强化着他的体魄!

他额心的闪电印记自主亮起,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璀璨!周身隐约有风雷之相显现,气息节节攀升,瞬间冲破了那道困扰他许久的无形壁垒!

惊鸿境!

水到渠成,心境通明之下,他竟在此刻,一举突破至惊鸿境!

感受着体内奔腾不息、远超从前的强大力量,凌浩轩缓缓握紧了拳头。他看了一眼身旁木匣中的惊雷,又摸了摸怀中母亲的笔记本和黑色立方体。

前路依旧艰险,暮组织依旧强大,他“孤辰劫煞”的命格依旧如影随形。

但,那又如何?

他己明心见性,承先祖之志,继父母之愿。从此,手中之剑,即为雷霆,心中之念,即为守护!

他转身,毫不犹豫地向着密道出口走去。外面的世界,还有未尽的战斗,还有需要他守护的人与事。

他的背影,挺拔如松,坚定如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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