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抑。
如同死亡般的压抑，笼罩在默芯电子厂的上空。
工人们开始窃窃私语，眼神中充满了迷茫和不安。他们不知道工厂发生了什么，只知道生产线停了，仓库的门锁了，往日里那些开着车来拉货的经销商，一个也看不见了。
几个从外地招来的技术员，己经开始悄悄收拾行李，准备跑路。
办公室里，气氛更是凝重得能拧出水来。
胖墩和猴子，这两个陈默最倚重的左膀右臂，此刻却像两头困兽，急得团团转，嘴里翻来覆去就是那几句“怎么办”、“怎么办”。
“都给我安静点！”
陈默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他熬得通红的眼睛，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慌什么？天还没塌下来！”
他的声音沙哑，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瞬间镇住了场面。
他知道，越是这种时候，他越是不能乱。
他是所有人的主心骨。
他要是倒了，默芯就真的完了。
“都给我出去！”陈默挥了挥手，语气疲惫，“让我想想。”
众人面面相觑，最终还是默默地退了出去，将空间留给了陈默。
办公室的门，被轻轻关上。
整个世界，仿佛都安静了下来。
陈默重新坐回椅子上，身体深深地陷了进去。
他强迫自己冷静。
他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白纸，一支笔，开始在纸上疯狂地书写，试图从这一团乱麻中，理出一条生路。
龙爷的封杀，是全方位的。
上游，林老板被废，李鬼潜伏，闪存芯片的来源被彻底掐断。这是死局。
下游，经销商反水，渠道被封锁，MP3就算造出来，也卖不出去。这也是死局。
资金，五十万定金，看似很多，但工厂每天的开销，工人的工资，银行的利息，都在一分一秒地消耗着这笔钱。坐吃山空，更是死局。
死局！死局！还是死局！
陈默画出的每一个箭头，最终都指向了同一个结果——死亡。
他感觉自己就像一个被困在蛛网中心的飞虫，无论怎么挣扎，都只会让那张网，收得越来越紧。
“咔嚓。”
手中的铅笔，被他生生捏断。
一种前所未有的烦躁和无力感，涌上心头。
他将那张画满了叉的白纸揉成一团，狠狠地扔进了垃圾桶，然后起身，离开了工厂。
他需要换个环境。
他回到了西合院。
这个他从小长大的地方，似乎总能给他带来一丝安宁。
他把自己关进了那间属于他的，只有一张床和一张书桌的小屋子里，把自己扔在床上，用枕头蒙住了头，强迫自己什么都不要想。
不知道过了多久。
“咚咚咚。”
一阵轻轻的敲门声响起。
“小默，在家吗？”
是王婶的声音。
陈默从床上坐起身，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哑着嗓子应了一声：“在呢，王婶。”
门被推开，王婶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鸡蛋面，走了进来。她的身后，还跟着一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大概七八岁的样子，是她的小孙子，刚子。
自从陈默给王婶买了新房，请了保姆后，王婶的日子好过了许多，但她还是习惯了自己动手。她知道陈默最近遇上了难事，厂里气氛不对，她嘴上不会说，却都看在眼里，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四合院：从西北街溜子到芯片教父》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疼在心里。
“看你这几天脸都瘦了一圈，肯定没好好吃饭。”王婶将面碗放在桌上，心疼地说道，“快，趁热吃了。”
“谢谢王婶。”陈默心中一暖。
“谢什么，你这孩子。”王婶叹了口气，坐在床边，看着他，“刚子他爸妈前两天从外地回来了，把这小猴崽子也接了过来。这不，天天在家吵着要学什么‘英语’，愁死我了。”
陈默的目光，落在了那个叫刚子的小男孩身上。
刚子正戴着一副大大的耳机，手里捧着一台红色的、方方正正的复读机，小小的眉头紧紧地皱在一起，嘴里念念有词。
“Apple...A...P...P...L...E...”
他一边念，一边笨拙地按着复读机上的“倒带”键，磁带发出“嘶嘶”的转动声。
他想重复听刚才那个单词的发音，但倒带键按得时间稍微长了一点，磁带“哗啦”一下就倒回了课文的开头。
“哎呀！”
刚子烦躁地叫了一声，小脸上写满了痛苦和不耐烦。
他只好重新按下播放键，耐着性子，等磁带再次走到刚才那个位置。
王婶在一旁看着，抱怨道：“你看看，就这破玩意儿，想听哪句都得倒半天，有时候倒过了，有时候又没倒到位，来来回回折腾，一个单词能学半个小时！真是愁死个人！”
她又指了指刚子手里的英语磁带。
“还有这磁带，听不了几天就卡带，或者声音变得呜呜的，听都听不清。你说，这学个习，怎么就这么费劲呢？”
王婶只是在无心地抱怨着，发泄着一个普通老人带孙子时遇到的烦恼。
她的话，很普通，很生活。
但这些话，传入陈默的耳朵里，却如同一道撕裂黑夜的，耀眼的闪电！
“想听哪句……倒半天……”
“磁带……卡带……听不清……”
“学个习……怎么就这么费劲……”
一个个关键词，像一把把重锤，狠狠地敲在了陈默混沌的脑海深处！
他的身体，猛地一震！
那个被电击后，深埋在他记忆里的，另一个“未来画面”，不受控制地，疯狂地涌了上来！
画面里，不再是繁华的街道和时尚的年轻人。
而是一个窗明几净的教室。
一个穿着校服的小女孩，手里拿着一个比复读机小巧得多的，带着一块蓝色液晶屏幕的机器。
她用一支笔，轻轻一点屏幕上的一个英语单词。
“Apple！”
一个无比清晰、标准的美式女声，从机器里传了出来。
小女孩又点了一下旁边的“复读”按钮。
“Apple！”
“Apple！”
“Apple！”
机器立刻精准地，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这个单词的发音。
紧接着，画面一转。
电视机里，那个小女孩，举着手里的机器，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一个清脆、响亮，充满了魔性的童声广告语，轰然响起！
“哪里不会点哪里，So easy！”
“妈妈再也不用担心我的学习！”
画面的最后，三个硕大无比的，闪着金光的品牌名字，在他脑海中轰然炸开！
——“步步高”！
“轰隆！”
陈默的脑子，在这一刻，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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