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村长的话如同阴云，笼罩在队伍前行的路上。半天后，一座用粗大原木和石块垒成的简陋关卡，横亘在狭窄的官道上，那便是清水关。
关卡前，气氛死寂得可怕。几个身穿破旧号服的官兵，脸上没有半点军人的样子，反而更像占山为王的土匪。他们手持长矛，眼神懒散又贪婪，正挨个搜刮着前面一小队流民。
“身上有什么值钱的都拿出来！”一个满脸横肉的兵痞一脚踹倒一个老汉，从他怀里搜出几枚黑乎乎的铜板，嫌弃地啐了一口，还是揣进了自己腰包。
另一个年轻些的流民试图反抗，立刻被两个官兵用矛杆打倒在地，拳打脚踢。最让苏小厨心头发紧的，是她亲眼看到一个兵痞的目光落在一个面黄肌瘦的年轻妇人身上，他嘿嘿一笑，不顾妇人的哭喊挣扎，首接拖着她就往关卡后面的帐篷里拽。
妇人的丈夫和公婆跪在地上磕头求饶，换来的却是一顿毒打。周围的流民，包括那妇人的亲人，都只能麻木地看着，没有人敢出声。
恐惧像冰冷的藤蔓，缠住了每个人的心脏。苏小厨下意识地将侄女苏小小的头按在自己怀里，不让她看这人间地狱。
硬闯是死路一条。
她的大脑飞速运转，目光扫过那些官兵。他们虽然凶神恶煞，但同样面带菜色，嘴唇干裂，显然也是饿了很久。他们的凶狠，是饥饿催生出的。
突破口，还在“吃”上。
【叮！系统任务发布：通过官府关卡，避免遭受损失。】
【任务奖励：声望值+10，系统解锁“粗粮窝头”配方。】
苏小厨的眼神一定。她没有犹豫，立刻转身对身边几个信赖她的流民低声道：“把你们身上藏的那些麸皮、谷壳、高粱面都凑一凑，我有用。”
流民们虽然不解，但出于对“美食仙子”的信任，还是从鞋底、裤腰等各种意想不到的地方，凑出了小半袋混杂着各种杂质的粗粮。苏小厨又在路边采了些能增加粘性的野菜，回到牛车旁，当着所有人的面，开始忙活。
她没生火，那样太招摇。她只是将那些粗粮粉末和切碎的野菜用少量水和成一团，然后凭借系统赋予的精准手感和力道，开始揉捏。那手法看得人眼花缭乱，明明是最粗劣的材料，在她手里却仿佛变成了上好的面团。
很快，一个个拳头大小、色泽暗黄的窝头便成型了。它们看起来平平无奇，甚至有些扎嗓子，但苏小厨知道，经过系统配方的优化，这些窝头不仅能吃，而且拥有极强的饱腹感。
她将十几个窝头用一块破布包好，深吸一口气，抱着侄女，独自走向了关卡。
“站住！干什么的！”守卫的兵痞长矛一横，拦住了她。
苏小厨没有畏惧，只是露出一张被烟火熏得有些灰扑扑的脸，将怀里的布包往前递了递，声音不大，却很清晰：“军爷，我们是逃难的流民，没什么孝敬您的。这是我们路上凑出来的一点干粮，不值钱，就是个顶饿的实在东西。看军爷们守关辛苦，给您和兄弟们垫垫肚子。”
那兵痞头子狐疑地打量着她，又看了看她怀里那个瘦小的孩子，眼神里的凶光稍减。他一把抓过布包，打开一看，是几个粗糙的窝头，顿时撇了撇嘴：“就这玩意儿？”
话虽如此，他还是捏起一个，嫌弃地塞进嘴里。
入口是粗粝的口感，带着谷壳的微涩和野菜的清苦。兵痞正要发作，可嚼了几下之后，一股扎实的粮食香气混合着淡淡的甜味开始在嘴里弥漫开。更重要的是，那窝头一落进胃里，就像一块沉甸甸的石头，瞬间压住了那股烧心挠肝的饥饿感。
他愣住了。
他己经很久没有过这种“饱”的感觉了。军营里的粮饷被克扣得厉害，他们这些底层小兵，每天喝的稀粥清得能照见人影。
“嗝……”一个响亮的饱嗝，不受控制地从他喉咙里冒了出来。
周围的几个官兵都看了过来，兵痞头子的老脸一红，又飞快地拿起第二个窝头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对同伴们吼道：“看什么看！都过来尝尝！”
几个官兵一拥而上，三下五除二就把十几个窝头分食干净。一时间，关卡前只剩下此起彼伏的咀嚼声和满足的叹息声。
兵痞头子吃完两个窝头，摸了摸自己从未如此踏实过的肚子，再看向苏小厨时，眼神己经彻底变了。那不再是看一只待宰羔羊的眼神，而是带着几分惊奇和……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敬意。
“你……你这女人，有点意思。”他咂了咂嘴，挥了挥手，语气不再那么蛮横，“行了，你们这几辆车，过去吧！”
苏小厨心中一松，道了声谢，立刻招呼老村长等人赶着牛车，快步通过了关卡。
穿过那道象征着生死的关卡，苏小厨回头望去，只见那几个官兵还在回味着窝头的滋味，没有再为难后面的流民。
她知道，这只是权宜之计。但今天，她用几个最粗糙的窝头，不仅保全了自己人，还让那些手握屠刀的官兵，暂时找回了一点人性。
只是，前方的路，似乎更黑了。她隐约听到，远处的山林里，传来了隐约的狼嚎和……人的惨叫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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