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修斯象是被扔进火炉里持续烤灼的木偶。
他艰难地抬起头，声音颤斗，能明显地感觉自己的生命在一分一秒地流逝。
“我我得到了枢机主教的庇护和批准
他们说，只需要我定期提供几个孤儿我就可以留在修道院反正那些孩子丢失了，也会有新的补上来”
卡修斯的声音越来越轻，几乎只剩下微弱的喘息。
“我我每个月只需要按他们说的做我就可以随便贪污、杀人夜巡局也不会来找麻烦”
壁炉的火舌，焦躁地舔食着苍白的雕像。
莫兰的心底象是被什么东西击打了一下。
他想到了会是教会相关的高层，甚至是圣母院的大主教，但没想到会是枢机主教这种级别。
枢机主教身披红袍，被誉为“王国的心脏”，权力之大，有时连国王也要退让几分。
以莫兰目前的身份地位，也对他们了解不多，只知道圣黎昂市目前，应该有三位枢机主教。
“说，是哪一个枢机主教，还是说他们全都参与了？”莫兰的目光冰冷如刃。
“我我”卡修斯嘴角抽搐，脸皮象是崩裂的羊皮纸，“我不知道”
“不想说？”红色的触手重新攀附在卡修斯身上。
“不！不！我真的不知道！”卡修斯拼了命地哀求，“每次来接孩子的人都带着面具，他们只告诉我不要多问枢机主教会保佑我平安无事”
“我发誓我说的都是真的我真的不知道”
卡修斯的喉咙如同被捏碎的风箱，呼出最后一口沉重的气息后，声音戛然而止。
这位院长终于在生命的尽头里，提前体验了地狱的滋味。
看着那具嘴角冒泡、五官拧成一团的尸体，莫兰没有任何哀悼之意。
就连小红和小蓝试探性地嗅了嗅，都觉得那残馀的灵魂臭不可闻，像踩进了腐烂的圣坛。
这种灵魂，不值得咀嚼。
“你还真是挑食啊，神父大人。”
火焰的阴影被拉长，一道漆黑的身影从身后缓缓走来。
路西菲尔轻轻扇动着羽翼，眼神里闪铄着温柔而危险的光。
“我倒是不介意收下它，毕竟这也是职责所在。”
那团灰暗的灵魂被路西菲尔捏在指尖，扭动尖叫着。
“恩贪婪、虚伪、罪恶，这家伙很适合地狱岩浆的水温。”
莫兰只是默默起身，对坐在沙发上，看着眼神玩味的路西菲尔。
“不错，不错，地狱之子在你的身边，又一次成长了。
它们现在已经可以吞噬恶魔的力量，对吧？”
莫兰抬起眼，并没有否认。
“不过，掌握的力量太多，你的小身板或许就挺不住了。
可不要过于嘴馋啊，神父，我还需要你好好活着呢。”
“这一点，我当然清楚。”莫兰淡淡回答。
突然，路西菲尔眯着眼，凑近了些。
他嗅着莫兰周围空气，露出夸张的表情：
“嘿嘿，在你的身上，我怎么好象闻到了，萨麦尔的味道？”
“萨麦尔？”
“是啊，那位暴怒公爵，那个像毒蛇一样、脸上总是挂着冷笑的、令恶魔讨厌的女人。”
路西菲尔泛红的眼睛里，瞳孔收缩。
“我没有见过她，怎么，原来‘傲慢’也会害怕‘暴怒’吗？
还是说，你怕别的公爵，想要认我当神仆？”莫兰冷静地说道。
路西菲尔脚步一停，嘴角勾起意味深长的笑意。
“呵呵神仆是谁告诉你这个词的？”
“除了恶魔，我与天使的关系，也比你想象中要好得多。”
莫兰并没有提及法斯的名字。
这个潜在的敌人，或者说潜在的虚伪朋友，以后或许能帮助莫兰制约路西菲尔。
就算要告诉路西菲尔，自己和法斯接触过，也暂时不要表露出法斯对于神仆的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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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的事情已经牵扯到了枢机主教，甚至是皇家公证所。
以莫兰目前的地位和力量，实在难以撼动对方，只会自讨苦吃。
在力量不对等的情况下，信息差就是最有力的武器。
只是莫兰很好奇，枢机主教为什么会需要孤儿。
人口贩卖和犯罪机构的可能性不大，他们向来是不缺钱和手段，不会冒这样的风险行事。
他们所做的事情，应该是让这些孤儿彻底消失了。
这样一来，能做的事情反而更多了
说到底，就算今晚自己不来处决卡修斯，修道院的事情暴露，他也迟早会被灭口。
所以，莫兰现在处理尸体的方式，就变得尤为重要。
“你知道吗，路西菲尔。”莫兰主动开口
“事实上，不瞒您说，前些日子确实有一位地狱的公爵，找上了我。”
“哦？请问是哪个调皮鬼，这么不懂事啊？”路西菲尔挑起眉。
“对方似乎对我身上的地狱之子，很感兴趣。”莫兰语调平静，象是在和老朋友唠家常。
“如果你想知道是哪一位公爵的话，你需要帮我做一件事，一件对你来说很简单的事情。”
路西菲尔听后，先是一愣，随即仰头大笑。
他颤斗着身体，夸张地鼓着掌，拍击出刺耳的声响。
“哈哈哈哈，几天不见，神父，您的进步可真大啊。
我见过恶魔向人类提供交易，还是第一次见人类敢和恶魔提出交易。”
傲慢公爵捧着肚子狂笑，慢慢走近沙发上的莫兰，笑声也渐渐低沉下去。
他双手撑在莫兰面前，双瞳泛起暗红的、狰狞的幽光。
“但我根本不在乎，不是吗？
谁来找过你，对我来说毫无意义。
还是说，神父又忘记了，癌症的滋味？”
莫兰并没有移动视线，反倒是凑在路西菲尔的耳边，淡淡说道：
“别这么激动，公爵大人。我只是以为，你会痛快地答应而已。
一件如此简单的小事，对您来说，不至于搞得这么复杂吧？”
神父的低语象是一根钩子，钻进恶魔的耳朵。
路西菲尔低吼了一声，声音沙哑，但又很快克制下来。
“说吧，什么事情。”
莫兰转过身，指着地上卡修斯那一滩模糊的尸体。
“帮我彻底处理掉这具尸体，以及周围的血污痕迹，当然，还有那个行李箱。
这对堂堂地狱公爵来说，应该只是一个响指的事情，不是吗？”
路西菲尔侧头看去，只是微微一笑。
那笑容就象是某种充满了恶意的咏叹。
“这样差遣地狱的力量，莫兰，你还真是让我欢喜。”
路西菲尔优雅地举起右手，打出清脆的响指。
一道黑色的火焰从地板上燃起，没有灼烧地板，而是有针对地只烧掉了莫兰要求的事物。
几秒过后，一切恢复如初，只在空气中留下了一股淡淡的硫磺味。
仿佛卡修斯已经如愿地逃走了。
莫兰并没有觉得，这样做就是万无一失的保险，但至少能有一些迷惑的作用。
他也按照约定，告知了路西菲尔，法斯曾出现在锈钉酒馆约见自己，但没有说明谈话的细节。
“哼，我其实已经猜到了，只有那个贱种会有这么大的胆子。
资历老的欺负新来的同事，这恐怕在你们人类的社会，也并不少见吧。”
路西菲尔磨着牙齿，象是在打磨一块随时可能划破皮肤的玻璃。
“好好想一想吧，神父，越是脆弱的生物，能做出的选择就越是至关重要。”
路西菲尔伸展出羽翼，在消失的最后一刻，用燃烧着黑焰的双眼，看了一眼莫兰。
“试探一个公爵的底线，可是很危险的事情。
别让自己，死得过于难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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