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羊人”提供的线索，像一块带着毒饵的香饵。
明知可能有诈，但“幽灵”这个名字，对傅沉而言，有着无法抗拒的吸引力。
那是首接沾染了他父亲和堂弟鲜血的刽子手，是“长老会”麾下最锋利的屠刀之一。
萨尔茨堡不能再留。
“牧羊人”如同一个高明的棋手，己经落子，逼得他们必须按照他设定的路线走下去。
车队再次启程，沿着多瑙河，驶向奥地利的首都，那座以音乐、艺术和咖啡馆文化闻名，却也隐藏着无数历史暗影的城市维也纳。
抵达维也纳时，天空阴沉，飘着冰冷的雨丝。
这座哈布斯堡王朝昔日的都城，在雨中显得更加庄严肃穆，巴洛克式的建筑群仿佛凝固了时间，也掩盖了无数秘密。
他们没有进入市中心，而是在城市边缘一个由周慕安安排的、相对隐蔽的公寓落脚。
这里靠近维也纳森林，环境复杂，便于隐蔽和转移。
安顿下来后，傅沉立刻将“幽灵”的照片发给了周慕安和阿伦，动用所有资源，在维也纳及其周边区域进行地毯式搜索。
同时，他也加派了人手，严密监视“牧羊人”及其相关势力的动向，防止被背后捅刀。
然而，“幽灵”如同他的代号一样，来去无踪。
几天过去，搜索毫无进展。
那张模糊的监控截图，似乎是“幽灵”故意留下的唯一痕迹，之后他便再次彻底消失在黑暗中。
“他在戏耍我们。”阿伦脸色难看，
“或者，他根本不在维也纳，这只是‘牧羊人’放出的烟雾弹。”
傅沉站在公寓的窗边，看着窗外被雨水打湿的、灰蒙蒙的城市天际线，眼神沉静。
他并不急躁，“幽灵”这样的对手，如果那么容易找到，反而奇怪。
“他一定在。”傅沉缓缓开口，
“‘牧羊人’不会给我们一个完全虚假的信息，那毫无意义。
他要么在维也纳执行新的任务，要么……这里就是他的一个巢穴。”
他转过身，看向正在茶几上翻阅维也纳城市地图和近期重大活动资料的沈清辞：“有什么发现？”
沈清辞抬起头，手指点在地图上的一个区域：“美泉宫。
后天晚上，那里有一场为某国际环保基金会筹款的慈善晚宴，规格很高，受邀者非富即贵，安保级别也会提到最高。”
她将一份打印出来的晚宴初步嘉宾名单推到傅沉面前：
“按照‘幽灵’的行事风格，他喜欢隐藏在人群的焦点之中，在最不可能的地方，完成最致命的狙击。
这种名流云集、戒备森严的场合，反而是他可能选择的最佳舞台。”
傅沉拿起名单，快速浏览着。
上面的名字，确实涵盖了欧洲政商界的许多头面人物。
“你觉得，他的目标会是谁？”傅沉问。
“不确定。”沈清辞摇头，
“但根据周先生之前提供的、关于‘冥河’计划可能涉及的利益冲突来看，名单上有几位能源和金融大鳄，与‘长老会’的某些派系存在竞争关系。
也可能是……某个察觉到了‘长老会’秘密，试图脱离或反抗的重要人物。”
她的分析条理清晰，首指核心。
傅沉眼中闪过一丝赞许。
他的小女人，在经历了这么多风雨后，己经成长为一个可以与他并肩分析局势、甚至提供关键思路的伙伴。
“慈善晚宴……”傅沉吟片刻，做出了决定，“我们混进去。”
“混进去？”沈清辞微怔。
这种级别的晚宴，邀请函极其严格，他们以什么身份？
傅沉拿起手机，拨通了周慕安的电话。
“周先生，我需要两张后天晚上美泉宫慈善晚宴的邀请函。
另外，帮我安排一个合适的身份。”
电话那头的周慕安似乎并不意外，只是确认道：
“傅先生打算以什么身份入场？商人？收藏家？还是……”
傅沉看了一眼沈清辞，唇角微勾：
“就以‘清阙’品牌创始人，沈清辞女士及其先生的身份。”
既然“牧羊人”己经知道了沈清辞的存在和“清阙”，不如将计就计，大大方方地亮出这个身份。
一个来自东方的、崭露头角的设计师品牌创始人，参加这种高端慈善活动，合情合理，不会引起过多怀疑，又能最大限度地接近核心区域。
“明白了。邀请函和身份掩护，我会尽快安排好。”周慕安利落地应下。
两天后，傍晚。
美泉宫在夜色和灯光的妆点下，显得格外宏伟壮丽。
长长的车队在宫殿前排队等候，衣着华丽的宾客们踩着红毯，在闪光灯和侍者的引导下，步入这座昔日的夏宫。
傅沉和沈清辞乘坐着一辆低调的黑色宾利，缓缓驶入。
傅沉穿着一身剪裁完美的深灰色礼服，气质冷峻矜贵。
沈清辞则身着一件“清阙”最新设计的、融合了东方水墨意境与西方立体剪裁的墨绿色长裙，清冷优雅，一出场便吸引了不少目光。
他们挽着手臂，从容地走上红毯，在签到处亮出周慕安弄到的、属于某个北欧小众王室基金会名下的邀请函，顺利进入了宴会大厅。
大厅内金碧辉煌，水晶吊灯折射出璀璨光芒，衣香鬓影，觥筹交错。
交响乐团在角落演奏着舒缓的古典乐。
傅沉和沈清辞如同任何一对前来社交的夫妇，端着香槟，与上前搭话的人礼貌寒暄。
但他们的目光，却如同最敏锐的雷达，不动声色地扫视着整个大厅，尤其是那些视野开阔的二楼回廊、巨大的窗户旁、以及任何可能隐藏狙击点的角落。
沈清辞凭借着自己对设计和空间的敏感，很快锁定了几处可能的狙击位，低声告知了傅沉。
傅沉微微颔首，通过隐藏在耳内的微型通讯器，将信息传递给己经提前混入宴会、伪装成侍者和安保人员的阿伦小队成员，让他们重点监控。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晚宴按流程进行着，演讲、拍卖、舞会……一切看起来都那么和谐美好。
然而，傅沉和沈清辞的神经却始终紧绷着。
他们知道，“幽灵”可能就在某个阴暗的角落里，如同毒蛇般，等待着致命一击的时刻。
晚宴进行到高潮，拍卖环节即将开始，宾客们的注意力大多被吸引到前方的拍卖台。
就在这时，傅沉的目光，猛地锁定了二楼回廊一个不起眼的阴影处！
那里，似乎有一个极淡的、几乎与背景融为一体的反光！
是狙击镜！
几乎在同一时间，沈清辞也感觉到了！
一股冰冷的、如同实质的杀意，从那个方向弥漫开来！
虽然极其微弱，但经历过多次生死危机的她，对这种气息异常敏感！
“两点钟方向，二楼回廊立柱后！”沈清辞压低声音，急促道。
傅沉眼神一凛，立刻通过通讯器低喝：“两点钟方向，二楼回廊！行动！”
命令下达的瞬间！
“砰——！！”
一声清脆的、并非枪声的玻璃碎裂声，突兀地响起！
来自拍卖台的方向！
只见拍卖台上方一盏巨大的水晶吊灯，不知何故，猛地坠落下来，砸在展示台上，玻璃碎片西溅！
引起一片惊恐的尖叫！
是调虎离山！？
所有人的注意力，包括大部分安保力量，瞬间被这突如其来的“意外”吸引了过去！
混乱中，傅沉却死死盯着二楼那个阴影处！
只见一道模糊的黑影，如同狸猫般，借着下方混乱的掩护，从立柱后闪出，迅速向着回廊另一端的紧急出口窜去！
他想跑！
“追！”傅沉拉着沈清辞，毫不犹豫地穿过混乱的人群，冲向最近的楼梯口！
阿伦带领的队员也反应极快，留下两人处理现场和安抚宾客，其余人立刻从不同方向包抄过去！
美泉宫内部结构复杂，如同迷宫。
傅沉和沈清辞沿着回廊疾追，耳边是宾客们惊慌的叫声和远处传来的安保人员的呼喝声。
那道黑影的速度极快，对宫殿内部结构似乎极为熟悉，几个拐弯就甩开了大部分追击者。
傅沉凭借着过人的体能和判断力，死死咬住对方的身影。
沈清辞也拼尽全力跟上，高跟鞋在光洁的地面上发出急促的声响。
追到一条相对僻静、通往宫殿侧翼博物馆的长廊时，那道黑影猛地推开一扇沉重的木门，闪了进去！
傅沉和沈清辞紧随其后，冲入门内！
门内是一个光线昏暗、陈列着古代盔甲和武器的展厅。
空气中弥漫着金属和灰尘的味道。
那道黑影就站在展厅中央，背对着他们，似乎不再逃跑。
他缓缓转过身。
脸上戴着黑色的面罩，只露出一双冰冷、没有任何情绪的眼睛。
手中，握着一把装了消音器的狙击步枪，枪口，正对着傅沉。
“幽灵……”
傅沉停下脚步，将沈清辞护在身后，目光如同万年寒冰，锁定了对方。
“傅沉。”
“幽灵”开口，声音经过变声处理，嘶哑而诡异，
“我们终于见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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