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沉的话音落下,整个大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与我为敌的下场,各位……应该清楚。”
这句话如同无形的寒流,瞬间席卷了每一个角落。
他那双墨色的眼眸里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冰封之海,平静之下蕴藏着足以吞噬一切的恐怖力量。
傅文渊张了张嘴,脸色由铁青转为煞白,最终却一个字也没能说出来。
他比谁都清楚自己这个侄子的手段,傅彦只是断了一只手,若真触及其逆鳞,恐怕整个二房都不会有好果子吃。
那冰冷的警告如同实质的枷锁,扼住了他的喉咙。
傅敏脸上的假笑彻底维持不住,讪讪地低下头,摆弄着自己的手帕。
角落里原本带着算计目光的傅临,也悄然收敛了神色,变得愈发低调。
就连主位上的傅老爷子,浑浊却锐利的眼中也闪过一丝几不可查的波动,他深深看了傅沉一眼,又瞥向始终安静坐在他身旁、面色平静的沈清辞,最终,只是用拐杖轻轻顿了顿光洁的地板。
“好了。”老爷子开口,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既然成了傅家的人,就要守傅家的规矩。清辞,以后多跟你姑姑、婶婶们学学。”
这话看似是对沈清辞的训导,实则是对傅沉那番“主母”宣言的变相认可,也为这场无形的交锋画上了一个暂时的句号。
“是,祖父。”
沈清辞微微躬身,态度恭谨,心里却明白,这不过是暴风雨来临前的短暂平静。
傅老爷子默许了傅沉的立威,不代表傅家内部就此风平浪静。
接下来的家宴,气氛诡异而沉闷。
长长的餐桌上摆满了精致的菜肴,却鲜少有人真正有胃口。
席间只有碗筷轻微的碰撞声和几句必要的、干巴巴的客套。
沈清辞能清晰地感觉到来自西面八方的目光,如同细密的针,无声地刺探着她。
她始终保持着得体的姿态,用餐礼仪无可挑剔,应对间既不热络也不失礼,将那份清冷与疏离维持得恰到好处。
傅沉坐在她身侧,大部分时间沉默用餐,偶尔会与她低声交谈一两句,内容无关紧要,姿态却自然而亲密,无声地向所有人宣告着他的维护。
家宴结束,傅沉并未多做停留,以公司还有事务为由,带着沈清辞告辞离开。
迈巴赫驶离那座压抑的宅邸,沈清辞才感觉那无形的压力稍稍散去。
她靠在椅背上,轻轻吐出一口气。
“累了?”傅沉问。
“还好。”沈清辞看向窗外飞速倒退的景物,“只是觉得……像打了一场仗。”
傅沉侧目看她,车窗外的流光掠过他深邃的眉眼:“这只是开始。傅家这潭水,比你想的更深。”
沈清辞转回头,看向他:“水深才好,浑水才能摸鱼。”
傅沉闻言,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讶异,随即化为一丝几不可查的笑意:“你想摸什么鱼?”
“现在还不知道。”
沈清辞目光沉静,“但总得先学会在水里活下去,才能看清有哪些鱼,不是吗?”
傅沉定定地看了她几秒,没有再说话。
车厢内再次陷入沉默,却不再有之前的紧绷,反而多了一种微妙的、类似盟友般的默契。
接下来的日子,沈清辞的生活进入了另一种节奏。
她搬进了那套顶层公寓,傅沉似乎很忙,早出晚归,有时甚至彻夜不归。
偌大的公寓常常只有她一个人。
她没有让自己闲下来。
一方面,通过Lena送来的大量资料,恶补傅氏集团错综复杂的产业关系、傅家盘根错节的家族脉络以及上流社会的各种明暗规则。
另一方面,她开始着手规划自己的“事业”。
她将之前的一些设计稿重新整理,结合对当前市场的分析,初步构思了一个主打东方美学与现代极简风格融合的个人品牌雏形。
她没有急着向傅沉索要资源,而是先自己做市场调研和商业计划书。
Lena对她的勤奋和条理表示了惊讶和敬佩,并在她需要时提供了不少专业建议和渠道信息。
这天下午,沈清辞正在书房完善计划书,手机响了起来。
是一个本地的陌生号码。
她接起,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略显熟悉、带着几分讨好和小心翼翼的女声:“清辞……哦不,傅太太,是我,赵倩。”
沈清辞眸光微冷。
赵倩,苏铭那个新欢,那天在商场里对她极尽嘲讽。
“有事?”她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
“傅太太,之前……之前是我不对,我有眼不识泰山,您大人有大量,千万别跟我一般见识。”
赵倩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慌乱和恐惧,“我……我就是想求求您,能不能跟傅先生说说,放过赵家吧?我爸爸的公司……快撑不住了……”
沈清辞瞬间了然。
傅沉对苏家的打击是毁灭性的,而作为苏家新盟友的赵家,显然也被波及了,甚至可能承受了更猛烈的怒火,只因为赵倩那天对她的不敬。
“赵小姐,”沈清辞语气平淡,“商业上的事情,我不懂,也从不干涉傅沉的决定。你求错人了。”
“不!傅太太!求求您!只有您能救赵家了!”
赵倩几乎要哭出来,“只要您肯高抬贵手,让我做什么都行!我给您道歉!我跪下来给您道歉!”
沈清辞听着电话那头的哭求,脸上没有任何动容。
她想起那天赵倩依偎在苏铭身边,那轻蔑得意的眼神。
“赵小姐,路是自己选的。”
沈清辞说完,首接挂断了电话,并将这个号码同样拉黑。
她走到落地窗前,看着楼下如织的车流。
权力真是个奇妙的东西,可以瞬间将人捧上云端,也能顷刻将人打入地狱。
曾经的羞辱,如今以这样一种方式被加倍奉还。
她并不觉得快意,只觉得一种冰冷的清醒。
她必须尽快拥有属于自己的力量,而不是永远依附于傅沉的羽翼之下。
否则,今日的赵倩,未必不会是明日的她。
晚上傅沉回来得比平时早一些。
他脱下西装外套,扯松领带,眉宇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沈清辞将热好的饭菜端上桌。
这段时间,只要她在家,都会准备两人的晚餐,这似乎成了他们之间一种无言的默契。
吃饭时,沈清辞状似无意地提了一句:“下午赵倩给我打电话了。”
傅沉夹菜的动作顿了顿,抬眸看她:“说了什么?”
“求情。让你放过赵家。”
“你怎么回?”
“我说,商业上的事,我不懂,也不干涉你。”
傅沉看了她几秒,淡淡“嗯”了一声,继续吃饭,过了一会儿,才道:“赵家根基浅,依附苏家才勉强立足。断了他们的资金链和主要客户,撑不了几天。”
他像是在解释,又像是在陈述一个既定事实。
沈清辞点了点头,没有再多问。
吃完饭,傅沉没有像往常一样立刻去书房处理公务,而是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揉了揉眉心。
沈清辞给他倒了杯水,放在他面前。
“你的品牌,准备得怎么样了?”傅沉忽然问道。
沈清辞有些意外他会主动问起,如实回答:“还在做前期计划和市场分析。”
“需要启动资金,或者团队,可以跟Lena说。”
傅沉看着她,“傅太太的名头,该用的时候就用,不必客气。”
他的话很首接。
他支持她发展自己的事业,并且不介意她利用“傅太太”这个身份带来的便利。
沈清辞心中微动。
这或许是他表达信任和支持的一种方式。
“好,我知道了。”她应道,“谢谢。”
傅沉没再说什么,端起水杯喝了一口。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急促地响了起来。
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眉头几不可查地蹙起,起身走到阳台去接听。
沈清辞听不清具体内容,但能感觉到他周身的气压瞬间变得低沉冷厉。
几分钟后,他走回来,脸色比刚才更沉凝几分。
“我得出国一趟。”他对沈清辞道,语气简短,“处理点急事。”
“多久?”
“不确定,短则三五天,长则一两周。”
傅沉拿起刚刚脱下的西装外套,“我不在期间,有事首接联系Lena,或者……”
他顿了顿,报了一个名字和电话号码,“联系他,我的私人助理,阿伦。他会处理。”
他将阿伦的联系方式存进沈清辞手机。
“你自己小心。”沈清辞看着他,最终还是说了一句。
虽然知道他手段通天,但那股莫名的担忧却挥之不去。
傅沉深深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复杂难辨,最终只是点了点头:“嗯。”
他没有再多言,拿起车钥匙,快步离开了公寓。
门被关上,偌大的空间里只剩下沈清辞一个人,突然变得异常安静。
她走到窗边,看着楼下那辆黑色的跑车如同离弦之箭般驶入夜色,很快消失不见。
风雨欲来。
她有一种强烈的预感,傅沉这次的离开,绝不仅仅是普通的商务出差。
而他所面对的,恐怕是比傅家内部倾轧更为凶险的局势。
而她,不能只是在这里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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