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荣小跑着迎向老太太，微微俯身扯着嗓子高声问道。
“老奶奶，给我们说说怎么回事？”
章泽海也赶忙跟过来，举起笔记本准备记录。
老奶奶说话缓慢，条理倒很清晰。
“我住在这里很多年了，07房间的小姑娘也租在这里有三五年了。邻里邻居的，她以前还帮我搬过东西。
我最近一周多都没见她出门上班，本来就有些奇怪，房间里的臭味又越来越大，我怕她出了什么事就赶紧报了案。”
再问深一点，老奶奶却也不太清楚了。
只知道小姑娘姓孙，大概三十多岁，在一家外贸公司工作。
李荣又问了几句，见问不出什么来了，便扶着老奶奶安慰道。
“成，情况我们大概知道了，我们会想办法联系物业或者房东开门的。天气热，我先送您老回去吧。”
趁着李荣扶老奶奶回家的功夫，章泽海赶紧掏出手机，想法子联系上物业和房东。
李荣从屋内出来，看见这一幕，朝他竖了个大拇指。
“可以啊泽海，上手越来越快了！”
等待物业和房东赶来的间隙，李荣隔着房门嗅了一口气，随后皱着眉头摇了摇头，吐了口唾沫。
“呸，像是尸臭，难闻得很！要真是那姑娘出了事，一会进去可就是你见的第二具尸体了。怎么样，这回不会像上次那样吐了吧？”
章泽海不好意思地低下头笑了笑，从口袋里掏出几颗陈皮糖，向李荣扬了扬手。
“放心吧李队，一会我要是难受了，我就含一颗陈皮糖压着，保证不会再吐了！”
李荣拍拍他的肩，笑了笑没再说话。
章泽海拆开一颗陈皮糖含入口中，酸酸的味道一瞬间激出了唾液的分泌。
他细细地品味这酸中带甜的滋味，不知不觉间，又想起了陈可欣。
没一会儿，物业带着房东风尘仆仆地赶了过来。
房东是个六十多岁的干瘦老头，一边掏钥匙一边迫不及待地诉着苦。
“哎呦，真倒霉！都住了两三年了，怎么能出事呢。她要真死里面了，我这房子可怎么租……”
门刚被打开一条缝，闷臭的味道更重了。
他正抱怨着，吃了一嘴的臭气，当即忍不住吐了出来。
章泽海含着陈皮糖，推开堵在门前的房东。
这是一间极小的公寓房，入目就是卧室，杂七杂八地堆的到处都是杂物。
房间里没有开灯，还拉着窗帘，不大的床上隐约可见一个人形的轮廓。
章泽海回头向李荣看了一眼，沉重地点点头。
李荣叹了口气，嘱咐道，“打电话通知局里派法医过来看看吧！”
又过了十几分钟，陈可欣带着一队人马赶了过来。
这是自从那天后，两人第一次见面。
在长长的楼道两端遥遥相望时，陈可欣一眼就在人群中看见了章泽海。
他好像比之前变瘦了些，也变黑了些，五官轮廓更加分明，好像一下子就褪去了初识时的学生气，变得成熟稳重起来。
陈可欣稍一犹豫，步伐就慢了下来。
身后的蒋云露来不及刹车，撞到了她背上。
“陈姐，怎么了吗？”
陈可欣摇摇头，“不好意思，我这就走！”
等到了近前，陈可欣还不知道自己该以怎样的表情面向章泽海。
他己经像往常一样，眼睛亮亮得笑出一口大白牙望向她，热情地招呼了声，“陈法医！”
陈可欣紧绷的心脏微微放松下来，却又好像还是有些不舒服。
她还来不及分辨这奇怪的感觉，就被房间里的臭味吸引住了注意力。
看到房间里的尸体，陈可欣眼神一凌，朝着李荣他们点点头，招呼了声，“李队，章警官！”
说完，她就带上乳胶手套，拉起警戒线，带着蒋云露他们进入了房间。
床上躺着一具女尸，尸体呈现腐败巨人观的状态，显然死去有一段时间了。
酷暑炎热，室内也没有开空调，甚至可以看见蛆虫在尸体里蠕动。
没有办法再用尸温、尸斑这类早期的尸体现象来推断死亡时间了。
想到这里，陈可欣微微摇了摇。
简单检查完尸体表面和案发现场后，她走了出来，拉下口罩，长吐了一口气。
“李队，案发现场没有发现他人进入的痕迹，死者身上也没有任何博斗过的迹象，综合检查后，排除他杀的可能。
死者面部呈现出紫黑色，可能是夜里突发心梗死亡的，但如果想要彻查，还需要进一步的尸检。看家人意愿吧，如果没有其他事情，我们就先回局里了。”
谈到专业所长，陈可欣未免入了迷，也顾不上之前看见章泽海时的别扭感觉，滔滔不绝地讲了起来。
章泽海认真听着，却不知不觉间，被她眼睛里的星光所迷住。
他的心头，不知不觉间又燃起了什么。
在今早以前，他也只以为自己是因初见时那惊鸿一瞥，对陈可欣心生好感。
此时此刻，章泽海终于明悟。
他之所以被陈可欣吸引，更多的是对她眼中和还是个小白的自己一样的，对真相炽热的追求！
章泽海的眼睛也逐渐亮了起来。
“我不会放弃的！”
他攥紧拳头，在心底下定决心，却忽然听到陈可欣说“看家人意愿”，不由插嘴问道。
“什么叫看家人意愿啊，我们不得查清楚死者的死因好和她家属汇报吗？”
陈可欣微微一滞，苦笑着摇了摇头。
“这种非刑事案件，是否进行尸检都是需要家属申请的。尸检毕竟需要解剖，很多家属是无法接受的。再者说，他们有时候也有其他的想法……”
章泽海懵懵懂懂，尚且不相信，也想不出陈可欣未尽的话语究竟是什么意思。
首到两天后，死者孙招娣的父亲和弟弟风尘仆仆地赶到局里。
花白头发的清瘦老人面容凄苦地坐在椅子上。
死者的弟弟沉默地低着头，坐在老人身旁。
章泽海和唐棠端着茶水递给他们。
老人木讷地说了声谢谢，满是老茧的手接过纸杯，放在膝上，一首没有喝。
他只是眼角含泪地一遍遍问着。
“招娣这么年轻，怎么会突然死了呢？警察大人，你们可得为我家招娣做主啊！”
章泽海心里一阵难过，他和唐棠坐在两人对面，努力安抚着，把情况简单同他们说了一遍。
老人家沉默良久，抹着眼泪，却话锋一转。
“她才37岁，身强力壮的，怎么会忽然猝死呢？
我之前就听她说起过他们公司太忙了，总是要熬夜加班。警察大人，招娣肯定是累死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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