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可欣像往常一样，顺手将脑后的头发拢在一起，扭成一团丸子固定住，取出口罩戴上，走到李荣近前招呼着。
“李队！”
李荣点点头以作回应。
“陈法医，接下来就麻烦你们了！”
时间就是线索，耽误得越久，尸体能够传达给法医的信息越少。
陈可欣没再多寒暄，麻利地戴上手套，跪下来贴近尸体仔细勘察起来。
男尸己经呈现腐败巨人观了，戴着口罩也隔不住那一股扑面而来的尸臭。
陈可欣从尸体的头顶开始检查。
她先翻开死者的头发，尚未使劲，死者的头发己经大片大片的脱落，甚至有些地方首接露出了头皮。
陈可欣又掀开死者的眼皮，角膜里一片浑浊。
她一路往下仔细查看，死者的身上并没有发现任何挣扎伤或抵抗伤，双手双脚却被一根跳绳，以一种奇特的绑法捆绑着。
她在心底敲上了一个问号，但她没有多话，继续探查着。
尸体手足处的皮肤己经出现了轻微的脱落现象，双手指甲缝里，还能看到少量的泥沙。
表面看起来，的确很符合溺水身亡的特征。
“哎？”
检查到男尸的右大臂内侧时，陈可欣发出了一声轻轻的疑问声。
李荣连忙蹲下凑近尸体，陈可欣一面检查，一面向他解释道。
“手臂处的这些青紫痕迹，很像是文身留下的，死者可能生前刚刚清洗过文身，但是没有洗干净。可惜尸体腐败得太严重了，回去后我们会尝试看看，能不能复原这个图案。”
初步检查完毕，陈可欣站起身，脱下手套，抹了抹额头的汗水。
“李队，根据尸体体表特征，初步估计死亡时间在2到5天之间。
但目前能够得到的信息不多，只能说不排除他杀的可能，具体情况还要等进一步尸检结果。
我一会儿会和同事一起勘察一下现场，还会取一些河水带回局里检查，有什么消息再和你联络！”
李荣点点头，准备起身，因为蹲得太久小腿发麻，不由踉跄了一下。
一双手从他身后扶住了他。
屏息而来的章泽海一边扶住李荣，一边紧皱着眉头，恨不得把头都拧成180度偏向看不见尸体的一侧。
陈可欣瞧他这样，不由抿嘴轻笑起来。
露在口罩外的一双杏眼弯成了两轮月牙儿，盛满了晶莹的光。
章泽海一时忘记了脚下的尸体，深吸一口气，想要回她一个微笑。
“哕！”
一口臭气穿过他的呼吸道进入肺内，章泽海实在是控制不住自己，又跑到一旁抱着树干干呕去了。
陈可欣好笑地摇摇头，和李荣打了声招呼，带着技术科的其他同事去附近勘察现场去了。
李荣压着性子，在原地跺着脚等待着。
章泽海干呕了一会儿，不好意思地擦着嘴角回来。
“不好意思，我……”
李荣不耐地摆摆手，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探案双行 止住章泽海的话头，招招手示意他跟着自己。
他领着章泽海，拨开脚下缠绕的荆棘杂草，来到报案人钓鱼佬待着的小亭子里。
钓鱼佬己经在小亭里，忐忑不安地等了半天了。
终于见到两个警察向自己走过来，赶忙迎过来。
他稍显不安地搓着黝黑的双手，带着一口奇奇怪怪的口音喏喏地招呼了一声“警官”。
李荣耐心安抚了一会儿，那钓鱼佬才稍微镇静了一点，开始交代起早上的经过来。
“我退休了，没事就爱去钓钓鱼。今天早上，我来这边钓鱼，鱼竿被死死勾住了，我还以为是条大鱼呢，结果用上渔网费劲巴拉拉上来一看，居然是具尸体。
我吓都吓死了，赶忙就给你们报了警。对了警官，我那个鱼竿和渔网，什么时候能还给我啊？”
李荣按着他的肩膀，耐心听着。
“别急别急，法医那边检查清楚我就向他们申请还给你哈。对了，你能不能辨认出那具尸体是谁啊？”
钓鱼佬唬了一跳，后退小半步，连连摆着手。
“可不敢胡说呀，那男尸脸都腐烂成那个样子，谁能看出来是谁啊？警官，我真是本本分分的人，那尸体真和我没啥关系啊……”
李荣又耐着性子盘问了半天，见实在也问不出什么了，便让章泽海记下他的联系方式和住址，先放他回去了。
章泽海手忙脚乱记了半天，终于熬到送钓鱼佬离开。
他目送着他离去的身影，悄悄长舒了一口气。
李荣听见便笑了，“怎么了啊，才问这一个人就累了？”
章泽海有点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
盛暑天气，一个上午下来，他原本白净清秀的脸庞己经被晒得又黑又红。
“不是，只是他一口方言，说话又急又碎，我有点听不太懂……”
李荣爽朗地笑了，黝黑的脸愈发衬出一口的白牙，在正午的阳光下白得发亮
“你以前都在学校里，学校里大家都说普通话，一时听不懂也是正常的。
但我们日常工作，要接触社会上三六九等各种人，每个人说话的方式都可能不一样。
那个钓鱼的呢，最起码你问他，他也知道要答。
还有些人啊，你问一他非要答三，还有些人，虽然和案件无关，但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不会对我们说真话，以后你都会慢慢见识到。
我们强求不了人家适应我们的办案问询方式，只能努力去适应他们了。
警察这个行业，不是像电视剧里那样光鲜亮丽的，更多时候都是灰头土脸的，费劲巴力查了半天，也可能是查错了，白费劲儿……”
末了，他把手搭在章泽海肩头，认真地看着他，温和地笑着叮嘱道。
“我还记得你面试时说的话呢，你说要像TVB电视剧里的警察一样，认真办案，为死者伸冤。我希望，不管今后遇到什么，你都能记住你入职时的誓言，将来成为一名不怕辛苦的好警察！”
他的手只是轻轻搭在章泽海的肩头，但迎着李荣真诚慨叹的双眼，他却觉得肩头沉甸甸的。章泽海心头滚烫，回望着李荣的双眼，用力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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