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呢，大点声啊？”
钟小美关切地追问着。
陈宜然：“好像是有什么案子吧，上周末她不还加班验尸呢嘛。姐姐你还不知道嘛，她心里都有数的，您老就别操心啦！”
陈宜然打着马虎眼，试图糊弄过去。
可还没等她坐下准备吃饭，钟小美却调转了枪头对着她。
“哦，你也知道你姐姐不用我操心，那你呢，是要让妈咪为你操碎了心啊？
你那份工作总算也能勉强糊口，我看你怎么总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天天都要我到你床上把你薅起来。
宜然啊，你这样下去，领导再好的脾气也要辞了你的……”
“啊是是是！”
陈宜然不耐烦地揪着包子皮，随意点着头附和着。
她知道妈咪是全心全意为自己考量，但有些话总也不好对父母说。
她实在不耐烦这份繁琐劳累、毫无成就感的低廉工作，可要说自己想做什么样的工作，她又没有个头绪。
这话要是对妈妈说起，她必定又要开始数落自己眼高手低，顺便回忆一下他们当年的峥嵘岁月，多么多么困难也要坚持工作。
是，陈宜然知道妈妈说得有道理，她也知道当年妈妈独身一人，拼命打工养活姐姐和自己的不容易。
可，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她就是不想委屈自己将就着工作！
陈宜然嘟着嘴，缓缓搅动着玻璃杯中的牛奶。
“哎呀！”
钟小美用力推了她一下，一脸气恼。
“你这孩子有没有听进去我的话啊？都快八点了，还在这慢腾腾地吃饭，快去上班啊！”
陈宜然回过神来，抬头一看，分针己经指到了56了。
她也着急起来，狼吞虎咽地三两口解决掉剩下的包子，抓起沙发上的帆布包。
“我走了啊，对了妈，我今晚下班去警局找我姐，你别留我们的饭了。”
“砰”的一声的关门声响起。
屋子里陡然沉寂下来，只听得到钟表“滴答滴答”的转动声。
钟小美的肩头松懈下来，孩子们一走，她的精气神好像也被抽走了。
她刚刚退休没几个月，也不用再急着去上班了，白天好像一下子漫长起来。
“这孩子，总是毛毛躁躁的！”
她轻声念叨了一句，良久，又自言自语道。
“好嘛，姐妹俩约着出去玩了，也不知道带上老妈我。”
膝盖处有粗粝的舌头舔过的触感，钟小美低头一看，是大毛在舔她。
她微笑起来，揉了揉大毛的胖脸，振奋起一点精神来。
“哎呦，是我们大毛宝贝啊，等着，我马上洗完碗就带你出去玩。”
“早！”
“早！”
陈可欣一路打着招呼来到办公室，蒋云露见着她，眼前一亮，小跑到她身旁，绕着她转了两圈。
“啧啧，陈姐你今天居然化了妆哎，该不会是……”
她拖长了尾音，揶揄道。
“谈恋爱了吧？”
“你己经是今天第一百零一个问我这话的人了，你们就不许女孩子自己想打扮自己吗？”
陈可欣白了她一眼，绕过她走到实验台前，将单肩包随手扔到桌子上，拍了拍手。
“别在那挤眉弄眼了，真没你想的那些事儿。对了，陈武那起案子昨天有了新的进展，我们的实验报告可以按现有线索出了。”
蒋云露听到这话，也顾不上再揶揄什么，端起笔记本电脑小跑到陈可欣身旁坐下，忙活起来。
三楼里，也是忙得人仰马翻。
以谋杀案的方向启动陈武坠楼案的调查，刘同写好了的结案报告全部要重新打回来。
小王端着一杯黑咖啡，打着哈欠走进办公室。
章泽海笑着打了声招呼。
“怎么困成这样，一大早就要喝咖啡啊？”
小王摇了摇头。
“别提了，昨天加班加点提审了张芳和陈华，困成狗了都。”
“他们交代了吗？”
章泽海忙追问道。
小王嘻嘻一笑，点点头。
“先前不过是没有以谋杀案的可能问询他们，真把他们带进审讯室，那老两口都是老实了一辈子的人了，哪里禁得起我们的层层盘问呢？”
刘同忽然从他身后举起文件给他脑袋来了一下。
“先别忙着开心，事情还多着呢。这起案子太匪夷所思了，舆情方面就是一个大问题。”
他长吁短叹，瞧见章泽海满脸疑问，笑着把案卷递给他。
“还得多谢你和陈法医的不懈追踪，不然这案子的真相只怕真就这么盖过去了。
知道你好奇，喏，这是刚整理出来的陈华和张芳的证词，你先看着吧，一会儿再给我。”
章泽海兴奋地接过，回到自己工位上，翻开案卷细细查看起来。
动机和他同可欣昨天推测的那样大差不差，但真相却比他们以为的还要令人心酸。
陈斌一年前查出了尿毒症，大约两个月前症状恶化，不得不长期住院。
幸运的是，陈武的肾脏刚好配型成功。
他们砸锅卖铁，还在公益组织的帮助下，终于勉强凑齐了换肾的手术费。
可是，医院方面根据法律规定，始终不肯松口承认陈斌的自愿捐赠协议，也始终拒绝为他们进行换肾手术。
陈华和张芳都是小学都没毕业的人，哪里懂得他们口中解释的什么法规条例。
他们只知道医院因为陈武的精神病，不愿意给他们换肾，要硬生生把他们家将来唯一能赡养他们的宝贝儿子的生路掐断。
替他们家发起捐赠活动的牵头人为此还几次赶来协调，可惜也并没有成效。
最后一次调解时，张芳跪在他面前哭求道。
“求求你，你是文化人，你能和医院讲清楚的。
你和他们说，什么风险都是我们家承担，我们不会怪他们医生的，求求你救救我的儿子吧。他还那么年轻，就是让我死了，也不能让他死啊！”
牵头人赶忙跪下来要搀她起身，她却拧着身子死死不愿意起身。
他反复将法规条例讲给他们听，他们也听不进去，最后给他整得实在无法，赌气般解释道。
“我真没办法了，陈武是精神病，人家医院就是不认他的捐赠协议，我能怎么办？
除非他意外死了，那你们俩作为他的父母，倒可以替他签下捐赠协议，这个医院倒认
。大爷大妈，我们是真心想帮你们的，但这不是没有办法嘛。
你们放心，这笔钱我们还替你们留着，我们也会在公众号上多宣传宣传你们的情况，如果有符合配型的肾源，一定抓紧给你们安排手术……”
他说了很多很多，但陈华和张芳只是魔怔地记住了一句。
陈武意外死了，医院就会认他们俩签的肾脏捐赠协议。
这句话在他们脑子里无数次盘旋，他们终于下定决心，杀死自己的一个傻儿子，来救另一个心智正常的儿子。
(http://www.220book.com/book/XROZ/)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