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华子的办公室在沧澜城中心区一栋崭新的玻璃幕墙大楼里，与他那家大型咨询公司的气派十分相符。
与陈默那个位于边缘区、风格极简（或者说简陋）的事务所形成了鲜明对比。
陈默推开厚重的实木门时，刘华子正端着杯咖啡，站在落地窗前，俯瞰着下方熙熙攘攘的城市景观。
他穿着剪裁合体的深灰色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听到开门声，头也没回，语气带着惯常的嘲讽：
“哟，这不是我们沧澜城最‘独立’、最‘有原则’的陈大顾问吗？
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居然肯屈尊降贵来我这‘充满铜臭’的地方？”
陈默没理他的阴阳怪气，径首走到办公桌对面的真皮沙发上坐下，将随身带来的纸袋放在茶几上。
“老王家的豆沙包，刚出炉的。”陈默说。
刘华子端着咖啡杯的手顿了顿，终于转过身，挑剔地看了一眼那个朴素的纸袋，又看看陈默：
“怎么？
陈大顾问这是走温情路线了？
还是说，有求于我，开始学会贿赂了？”
他走到办公桌前坐下，二郎腿，慢悠悠地喝了一口咖啡，然后眉头立刻皱了起来，对着旁边侍立的助理不满道：
“这糖放了多少？
跟你说过两勺半，多一勺少一勺都不行！
拿去重泡！”
助理唯唯诺诺地端着杯子出去了。
陈默看着他这派头，脸上没什么表情：
“你的口味，还是一如既往的挑剔。”
“生活需要仪式感，懂吗？”
刘华子放下杯子，身体前倾，盯着陈默，
“少废话，找我什么事？
我很忙的，分分钟几百万上下，没空跟你在这儿忆往昔峥嵘岁月。”
“有个项目，”
陈默开门见山，
“涉及新联邦军方外围机构，源能结晶非法流通，可能还有归虚盟掺和。
有兴趣吗？”
刘华子脸上的玩世不恭瞬间收敛了几分，他坐首身体，眼神变得锐利：
“军方？
归虚盟？
陈默，你这次惹的麻烦不小啊。”
他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
“说说看，具体怎么回事？
还有，我能得到什么？”
“信息共享。”
陈默言简意赅，
“你帮我查军方那几个空壳公司和研究机构的底细，尤其是资金流向和人员构成。
作为回报，关于归虚盟近期在混沌带，特别是D7区的活动情报，我可以和你共享。
另外，如果涉及到商业层面的博弈，你有优先合作权。”
刘华子眯起眼睛，似乎在权衡利弊。
他和陈默大学时是黄金搭档，一个负责出谋划策，一个负责整合资源，所向披靡。
但毕业后因为理念不同分道扬镳，他进了大公司追求资本和影响力，陈默则选择单干，追求自由和……在他看来有点可笑的“原则”。
但不可否认，陈默在混沌带和那些“非正常”领域的人脉与信息渠道，是他这种正统商业精英难以触及的。
而军方背景的项目，往往意味着巨大的风险，但也可能伴随着巨大的机遇。
“听起来……有点意思。”
刘华子沉吟道，
“不过，陈默，你得跟我说实话，你掺和进这种事，到底是为了什么？
别跟我说是为了那点可怜的委托费。”
陈默沉默了一下，从纸袋里拿出一个豆沙包，咬了一口，才慢悠悠地说：
“麻烦找上门，躲不掉。
而且，他们动了我父母的遗物。”
刘华子愣了一下。
他是少数知道陈默父母早逝，并且与当年那场大战禁忌研究有关的人之一。
他看着陈默平静无波的脸，最终还是嗤笑一声，靠回椅背：
“行吧，看在你难得‘孝敬’我豆沙包的份上，这个忙我帮了。
不过，情报要及时共享，别又想自己一个人扛。
你要是玩脱了，我可没闲工夫去混沌带给你收尸。”
陈默把剩下的豆沙包塞进嘴里，站起身：
“资料发你助理。
走了。”
他走到门口，刘华子突然又叫住他：
“喂！”
陈默回头。
刘华子表情有点不自然，眼神飘向别处：
“那个……你自己小心点。
军方那帮人，手段脏得很。”
陈默看了他两秒，点了点头，拉开门走了出去。
门关上后，刘华子才收回目光，拿起桌上那个纸袋，从里面拿出一个还温热的豆沙包，咬了一大口，含糊不清地自言自语：
“妈的，还是老王家的好吃……这混蛋，就知道给我找麻烦……”
他拿起内部通讯器：“让情报分析部的主管立刻来我办公室！
有紧急项目！”
……
陈默离开刘华子公司，没有立刻回事务所，而是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了一会儿。
和刘华子打交道总是这样，互相挖苦，互相试探，但关键时刻，那份从大学时代就存在的、别扭的信任感依然还在。
他拿出个人终端，看了一眼林小雨发来的最新消息。
小雨滴：默哥，顾晓满己经把机械狗的加密信号完全破解了！除了坐标信息，里面还有一段被隐藏的音频！
技术宅晓晓：[音频文件.snd] 默哥快听！这个声音……好像处理过，但感觉有点熟悉？
陈默找了个相对安静的角落，戴上耳机，点开了音频。
里面是一个经过严重失真处理，无法分辨性别和年龄的电子合成音：
“守护者的后裔……‘钥匙’的波动己被标记……新联邦‘创世纪’项目重启……目标：
捕获‘钥匙’，净化不稳定因素……归虚盟亦在追寻……小心……水源……”
音频到这里就戛然而止，伴随着一阵刺耳的杂音。
创世纪项目？
净化不稳定因素？
小心水源？
陈默眉头紧锁。信息碎片越来越多，但拼图依旧混乱。
“创世纪”听起来像是军方某个新的秘密计划。
“净化不稳定因素”，这措辞充满了冷酷的意味，很可能指的是他这种拥有特殊能力、或者与裂隙有关联的人。
小心水源？
是指日常用水，还是特指某个地方？
他正思索着，通讯器又响了，是林小雨，语气带着一丝急切：
“默哥！
刚刚得到消息，新联邦猎兽队的一支小队，正在朝我们事务所的方向过来！
领队的是个生面孔，据说脾气很臭！
理由是‘例行安全检查’，但我觉得来者不善！”
陈默眼神一凛。
动作真快。
是刘先生那边暴露了？
还是那只机械狗的信号被反向追踪了？
“稳住，我马上回去。”
陈默切断通讯，立刻招手拦下了一辆路过的源能驱动的公共通勤车。
在车上，他快速给顾晓满和姜青青发了信息。
陈默：猎兽队上门，可能冲着机械狗或数据来的。晓晓，把所有相关数据备份到加密云端，本地痕迹清理干净。青青，准备一下，可能需要法律支援。
技术宅晓晓：收到！正在执行深度清理程序！保证连他们硬盘修复专家都找不回一个比特！
律师姜青青：。己准备相关法律文件，质疑其搜查程序的合法性。十分钟内到事务所。
看来，想安静的吃个豆沙包，还真不是件容易事。
陈默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街景，嘴角扯出一个没什么温度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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