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谋杀。”
工藤新一的声音不大，却让白罗咖啡厅里瞬间安静了零点五秒。
毛利兰端着空盘子的手一抖：“新一，你别吓我。”
“不是吓你。”工藤新一把手机屏幕推到她面前，上面是刚刚弹出的新闻快讯，标题刺眼——《诅咒成真？德川秀武离奇溺亡，铃木财团科技神话破产！》。
他指着屏幕上那张德川豪宅的航拍图，眼神亮得惊人。
“小兰，帮我个忙。立刻去米花图书馆，把所有能找到的，关于‘海妖之泪’这个传说的原始文献、近代演变、所有者的资料，还有德川家那栋宅子，从建造之初到现在的全部历史图纸和改造记录，全部复印一份回来。”
他的语速快得像连珠炮，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
毛利兰看着他眼里重新燃起的火焰，用力点头：“好！我马上去！”
她抓起包，一阵风似的冲出了咖啡厅。
工un藤新一丢下几张钞票，转身就走，方向是自己的事务所。
那间几个小时前还弥漫着绝望气息的侦探事务所，此刻成了他的战场。
泡面桶堆成了山，烟灰缸早就满了出来。工藤新一首接无视了这些，走到那块积灰的白板前，一把抹掉上面残留的字迹。
他拿起一支红色马克笔，在白板正中央，龙飞凤舞地写下西个大字——“海妖剧本”。
紧接着，他在下面列出几个关键词：
【雨夜】
【歌声】
【安详溺亡】
【无挣扎痕迹】
“完美，”他低声自语，笔尖在“安详溺亡”西个字上重重一点，“完美得像个赝品。”
凶手不是在犯罪，他是在复刻一个传说，一场表演。而所有媒体、警察，甚至包括铃木园子，都成了他免费的观众。
观众们只会惊叹于魔术的神奇，却不会去想魔术师藏在线头后面的手。
他写下“诅咒”两个字，然后狠狠画了一个圈，旁边标注——“心理盲区”。
只要所有人都相信这是超自然力量，就不会有人用查案的思路去思考。意外？诅咒？都是凶手抛出来的烟雾弹，用来掩盖那唯一的真相。
他需要信息，不是铃木园子那种用亿万设备扫描出来的物理数据，而是被时间掩埋的，藏在故纸堆里的信息。
手机铃声响起，他看都没看就接通，开了免提。
“喂，博士吗？”
电话那头传来阿笠博士熟悉的声音：“新一啊，怎么了？你的声音听起来……很有精神嘛。”
“博士，长话短说。德川家那栋老宅，最早是明治时期一个叫‘九条’的没落贵族修建的，对吧？”
“没错，那栋宅子在建筑史上还挺有名的，叫‘观潮院’，采用了当时最流行的和洋折中风格，但也保留了很多江户时代的建筑特点，特别是它的排水系统和庭院水景设计，据说暗藏着某种机关……”
工藤新一的眼睛猛地一亮，笔尖在白板上迅速移动。
“机关？什么样的机关？”
“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只是一些学术杂谈里提到过。说是为了防火和观赏，初代主人九条男爵设计了一套非常复杂的地下水路系统，能连通宅邸内的所有水池和庭院的溪流，甚至能在特定条件下，利用水位差制造出类似‘潮汐’的景观。不过后来几经转手，大部分都被填埋了，只有顶层那个泳池，好像还是沿用了最初的设计……”
工.藤新一挂断电话，看着白板上刚刚写下的“地下水路”和“水位差机关”几个字，呼吸都变得有些急促。
他拿起另一支黑色的笔，在“雨夜”后面打了个括号，写上“提供作案水源”。
在“歌声”后面，他写上“掩盖机关启动声响？”。
在“安详溺亡”后面，他画出一条长长的线，连接到“地下水路”，然后重重地打上一个问号。
这一切都还只是猜测，但他脑中的逻辑链条正在飞速成型。
凶手利用了传说，利用了天气，甚至利用了那栋老宅本身的历史。
这不是一场简单的谋杀，这是一场蓄谋己久的，结合了心理学、建筑学和历史学的完美犯罪。
一个小时后，毛利兰气喘吁吁地抱着一大摞复印资料冲了进来。
“新一，都在这里了！”
工藤新一接过资料，扑在桌上，一页一页地翻阅起来。他的速度快得吓人，目光如同扫描仪，迅速捕捉着每一个关键信息。
“……‘海妖之泪’的传说最早出现在一本十七世纪的航海日志里，描述很简单，就是海妖用歌声迷惑船员，使其在幻觉中溺亡……”
“……传说在十九世纪传入日本，被本地化改编，加入了‘月圆之夜’、‘悲伤的恋人’等元素……”
“……德川秀武的妻子，藤原纪香，艺术品修复师，在一次采访中公开表示，‘海妖之泪’的诅咒是无稽之谈，是对这颗钻石艺术价值的侮辱，她对此深恶痛绝……”
“……历史学者上杉宏，多次在公开场合抗议德川秀武收藏‘海妖之泪’，认为这是对历史的不敬，并坚信诅咒的存在，甚至在案发前夜，在豪宅外举行了抗议活动，吟唱了古老的歌谣……”
工藤新一停了下来。
他回到白板前，在最下方开辟出一个新的区域，写上“演员表”。
然后，他写下了两个名字。
【藤原纪香】——后面标注：憎恨传说者。
【上杉宏】——后面标注：信奉传说者。
一个极度憎恨，一个极度信奉。
两种截然相反的态度，却都指向了同一个核心——传说本身。
毛.利兰看着白板上那纵横交错的线条和文字，有些眼花缭乱：“新一，你觉得……是他们中的一个？”
工藤新一没有首接回答。
他拿起马克笔，将白板上所有与德川豪宅物理结构、现场环境有关的词条，比如“泳池”、“监控”、“密室”，全部用一笔粗大的横线划掉。
铃木园子和她的亿万设备正在那栋楼里钻牛角尖，试图从物理层面找出凶手留下的痕迹。
可如果凶手根本就没留下任何物理痕迹呢？
如果整场谋杀的关键，从一开始就不在那栋楼里呢？
工藤新一丢下笔，拿起一份关于“观潮院”原始设计图的复印件，嘴角勾起的弧度，带着一丝冰冷的锋利。
“园子在第一层，她在找凶手是怎么进去的。”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白板上那两个名字。
“凶手在第二层，他利用传说，让所有人相信没人能进去。”
毛利兰看着他，眼神里充满了崇拜和一丝困惑：“那你呢？你在第几层？”
工藤新一将那张设计图纸轻轻拍在桌面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我在最顶层。”
“因为我知道，破案的关键，从来就不在那个该死的泳池里。”
他的视线，牢牢锁定在图纸上一个毫不起眼的，标注着“废弃”的地下水路阀门上。
“它埋在历史的垃圾堆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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