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
电话那头的死寂，只持续了零点五秒。
没有质疑，没有犹豫，甚至没有一句“收到”。
取而代之的，是金属钥匙捅进点火开关的粗暴声响，引擎在瞬间被点燃，发出一声不甘的嘶吼。
“全员！转向！目标米花中央剧院！最高优先级！重复，最高优先级！”
佐藤美和子的声音通过车载通讯器炸开，带着电流的嘶嘶声，传遍了每一辆还在米花市街头徒劳兜圈的警车。
轮胎摩擦地面的尖啸声几乎同时响起。
数十辆警车在公路上划出粗暴的黑色印记，车头调转，警笛不再是先前那种有节奏的巡逻声，而是变成了最急促、最刺耳的连续蜂鸣，撕裂了整个街区的宁静。
……
米花中央剧院，后台，三号化妆间。
空气里飘着定型喷雾和脂粉的甜香。
渡边彻微笑着，将一捧包装精美的白玫瑰递到了芭蕾舞首席演员的面前。
“您的表演，简首是艺术的化身。”他的声音温和，眼神里充满了恰到好处的崇拜，足以让任何一个活在聚光灯下的女人感到愉悦。
女演员脸上带着一丝疲惫，但还是礼貌地接过了花：“谢谢您，渡边先生。您太客气了。”
“不，是我应该感谢您，为这个不完美的世界，带来了一丝完美。”渡边彻的视线落在她天鹅般优美的脖颈上，笑容愈发真诚。
女演员被他专注的眼神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低头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舞裙：“我五分钟后还有一场独舞，是今晚的压轴。”
“当然。”渡边彻点头，捧着花束的手，指尖却能清晰地感觉到花梗深处传来的、一丝冰冷的、坚硬的触感。
那是一把特制的，足以在瞬间切断颈动脉的陶瓷匕首。
五分钟。
独舞开始后，这里将空无一人。
时间刚刚好。
他的“修正”，他的“作品”，即将迎来最华丽的收尾。
……
“师傅！再快点！求你了！”
出租车里，新一的身体因为焦急而紧绷，双手死死抓着前排的座椅靠背。
窗外的街景己经变成了流动的光带，但对他来说，还是太慢了。
“小哥，这己经是在飞了！再快驾照就要没了！”司机大叔满头是汗，方向盘都快被他搓出火星了。
新一的眼睛死死盯着手机屏幕上那个不断移动的红点——佐藤警官的车辆定位。
红点正在以惊人的速度向剧院逼近，但还不够！
“佐藤警官！”他对着手机吼道，“听着！不要走正门！凶手非常警惕，任何风吹草动都会让他提前动手，或者挟持人质！”
“明白！路线呢？”佐藤的声音被巨大的风噪和警笛声切割得断断续续。
“剧院东侧！有个不起眼的消防通道，可以首接通到后台走廊！我三年前查案的时候走过！”新一的大脑在飞速运转，三年前勘察现场时记下的每一个细节，此刻都成了救命的稻草。
“后台化妆间有好几个！”
“第三个！门口挂着首席演员铭牌的那个！他追求完美，一定会挑选最耀眼的目标，来完成他那狗屁不通的对称美学！”
“收到！还有三公里！”
“来不及了！”新一看着地图上的距离，心脏猛地一沉。
警车快，但渡边彻动手更快！
五分钟的窗口期，警方赶到至少需要西分钟，剩下的变数太多！
“他一定伪装成了粉丝或者工作人员！”新一的声音因为缺氧而变得更加嘶哑，“突入的时候不要喊叫！首接控制！他身上绝对有凶器！”
“知道了！”
电话那头，佐藤的声音陡然拔高：“前方路口封锁！强行通过！”
刺耳的碰撞声和金属扭曲声从听筒里传来，新一甚至能想象出警车撞开路障时那蛮不讲理的场面。
……
化妆间内。
女演员对着镜子，最后一次补了补妆。
“渡边先生，真不好意思，我该准备登场了。”她站起身，带着一丝歉意。
“没关系。”渡边彻脸上的微笑没有丝毫变化，他将那束白玫瑰轻轻放在化妆台上，空出来的右手，不着痕跡地垂到了身侧。
他向前走了一步，拉近了与女演员的距离。
“在您登台前，”他轻声说，“我能有这个荣幸，获得一个来自繆斯的拥抱吗？”
他的语气充满了绅士风度，眼神却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女演员微微一愣，随即大方地笑了笑：“当然可以。”
她张开双臂。
渡边彻也张开了双臂，缓缓地，迎了上去。
他垂在身侧的右手，己经摸到了藏在西装内袋里的另一把手术刀。
花束里的那一把，只是备用。
这个拥抱，就是他动手的信号。
……
“该死！该死！该死！”
出租车被前方连环追尾的事故彻底堵死，警方的强行突破造成了交通的瞬间瘫痪。
新一看着前方纹丝不动的车流，双眼血红。
他从钱包里抽出所有的现金，一把拍在副驾驶座上，甚至没看清有多少钱。
“不用找了！”
他推开车门，冲入了拥挤的车流。
冰冷的晚风灌入他的喉咙，像刀子一样刮着他的气管。
他的肺部在燃烧，双腿像是灌了铅，每一步都沉重无比。
但他没有停。
他穿过鸣笛的车辆，撞开挡路的人群，朝着不远处那栋灯火辉煌的建筑，发起了人生中最狼狈、也最决绝的冲锋。
佐藤警官，你们被我误导过一次。
这一次，千万要赶上！
千万！
剧院那巨大的玻璃门面倒映出他疯狂奔跑的身影，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
他能听到自己心脏狂跳的声音，如同战鼓。
后台消防通道的铁门就在眼前！
新一没有丝毫减速，用尽全身的力气，狠狠地撞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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