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藤侦探事务所内，空气里还残留着一丝咖啡的香气。
工藤新一背对着毛利兰，手里捏着一根白色粉笔，在黑板上那张巨大的米花町地图上疯狂划线。
一条，两条，三条……
杂乱的白色线条像一张扭曲的蛛网，将地图上那些代表案发地的红点串联起来。每一条线都连接着一栋楼的屋顶与另一栋楼的屋顶，跨越了街道、小巷，无视了所有二维的阻碍。
“啪。”
粉笔断了。
工藤新一烦躁地将半截粉笔丢进槽里，双手撑在黑板上，死死盯着那张自己亲手绘制出的、匪夷所思的立体犯罪网络。
他找到了路径，但路径本身就是个天大的难题。
这不是一条线，而是一张网。一张悬在米花町上空的、由无数楼顶构成的迷宫。
他可以预测出劫匪接下来可能出现的十几个区域，但那又怎么样？
警视厅的警车可以封锁地面，但他们长不出翅膀。警察们不可能在几分钟内同时冲上十几栋大楼的屋顶，更别提在那上面展开追逐。
对方是猴子，而警察是地面上的乌龟。
这根本不是一个维度的战斗。
他需要天上的眼睛，需要能照亮整个夜空的灯光，需要能无视建筑障碍、精准抵达任何一个屋顶的抓捕力量。
工藤新一烦躁地抓了抓头发，脑子里不受控制地浮现出一张嚣张跋扈的脸，和那句“用钱就能解决的问题，也配叫问题吗？”的混账话。
还有那个一拳打爆汽车的男人。
可是一想到要向那个用钞票砸他脸的大小姐低头，他就感觉胃里一阵抽搐，比吞了只苍蝇还难受。
“噗嗤。”
身后的毛利兰忽然笑出了声。
工藤新一猛地回头，脸上写满了“你笑什么”。
“你的表情，”毛利兰努力憋着笑，指了指他的脸，“好像便秘了一个星期，终于下定决心要去医院挂号一样。”
“一点都不好笑！”他吼了一句，耳根却有点发烫。
毛利兰摇了摇头，笑着拿起他的手机，手指在屏幕上轻快地点了几下。
“喂！你干什么！”工藤新一伸手去抢。
毛利兰像一只蝴蝶般轻巧地侧身躲开，将手机举到耳边，脸上带着一丝狡黠的笑意：“当然是帮你挂号啊，我亲爱的大侦探。不然，你这张脸要拧巴到什么时候？”
电话接通了。
她按下了免提键。
“园子？是我呀！”毛利兰的声音欢快得像只百灵鸟，“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新一有重大发现哦！关于那个‘疾风中的快递员’！”
铃木塔，顶层指挥中心。
高达十米的巨型主屏幕上，代表着二十西小时倒计时的鲜红数字无情地跳动着。
11:58:34。
铃木园子双臂环胸，面无表情地盯着屏幕上由卫星、无人机和无数摄像头传回的实时画面。所有的画面都显示正常，而这种正常，就是对她最大的讽刺。
灰原哀站在一旁的控制台前，双手在虚拟键盘上飞速敲击，进行着第N轮的数据排查。京极真如同一座沉默的山，静静地站在园子身后，为她端来一杯刚冲好的热咖啡。
整个指挥中心安静得落针可闻，气氛压抑得快要凝固。
毛利兰的声音，就在这时突兀地响了起来。
园子烦躁地皱了皱眉，从京极真手里接过咖啡，语气里带着一丝不耐和疲惫：“小兰？什么事？”
当听到“新一”和“重大发现”这两个词时，她发出一声嗤笑，声音里充满了不加掩饰的鄙夷。
“他？工藤新一？”园子的声音通过免提传遍了整个工藤侦探事务所，每一个字都像是冰碴子，“他能有什么发现？又找到了一个错误的案发地点，准备让目暮警官带着人去扑个空吗？”
她顿了顿，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被羞辱后的狂怒：“我的‘雅典娜’系统己经把整个米花町翻了三遍！结论是零！零！一个大写的零！他一个在地上用脚走路的原始人，能发现什么狗屁？”
工藤新一的脸瞬间黑得比锅底还难看。
他一把从毛利兰手里夺过手机，胸口剧烈起伏，像一头被激怒的狮子。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头的火气，将那份侦探的骄傲狠狠踩在脚下。
“铃木园子。”
他的声音透过电流，清晰地传到指挥中心，“我知道他们是谁，也知道他们怎么跑。”
他停顿了一下，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但我需要你的‘玩具’，和你的‘保镖’，才能抓住他们。”
电话那头，瞬间陷入了一片死寂。
指挥中心里，灰原哀敲击键盘的动作停了下来，京极真端着咖啡杯的手也顿在半空。
几秒钟后，园子那极具穿透力的、充满了讥讽的大笑声，猛地爆发出来。
“哈哈哈哈！我的‘玩具’？我的‘保镖’？”她笑得花枝乱颤，仿佛听到了本世纪最好笑的笑话，“工藤新一，你是不是推理失败，把脑子给烧坏了？你终于肯承认，你那套放在博物馆里都嫌落灰的逻辑，在二十一世纪连个屁都算不上了吗？”
工藤新一没有理会她的嘲讽，他的声音冷静得像一块冰：“他们不在地面上，他们在屋顶。利用老城区的密集建筑，用跑酷、绳索，甚至可能是定制的滑索在楼顶之间移动。”
“你的摄像头全都盯着街道，你从一开始就看错了地方。”
园子的笑声戛然而止。
她猛地转头，看向身旁的灰原哀。
灰原哀的表情依旧平静，但她对着园子，轻轻点了点头。
那个“二维平面逻辑”的盲区假说，被证实了。
电话那头，工藤新一的声音还在继续，语速极快，充满了不容置疑的自信：“我能预测出他们下一步的所有可能路线，但我抓不住他们。警方也抓不住。那是一个立体的迷宫，你的人根本围不过来。”
“我需要你的‘蜂鸟’无人机，进行高空追踪和强光照明。我需要一个能连接所有行动单位的实时指挥频道。”
他再次停顿，这一次，语气里带上了一丝连自己都没察觉到的认可。
“而且……我需要一个能在那种环境里比他们更快的人。一个不怎么遵守物理定律的家伙。”
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铃木园子沉默了。她盯着主屏幕，眼中闪过无数复杂的情绪。羞辱，愤怒，还有一丝被点燃的兴奋。
“灰原，”她冷冷地开口，“调出米花町老城区的三维建筑模型，高亮显示所有楼顶间距小于十五米的建筑群。”
“指令己收到。”
主屏幕上的画面瞬间切换。下一秒，一个错综复杂的立体网络结构图，在所有建筑的顶部浮现出来，闪烁着不祥的红光。
那张图，和工藤新一在黑板上画出的蛛网，几乎一模一样。
这一记耳光，打得无声无息，却比任何羞辱都来得更加猛烈。
她花了上百亿打造的科技天网，最终的答案，竟然需要一个靠两条腿走路的侦探来告诉她。
电话里，传来了园子冰冷而又充满压迫感的声音。
“可以。反正我的时间也不多了。”
“不过，工藤新一，我们得把话说清楚。”她的语气里带着女王般的傲慢，“这不是合作。这是我，铃木园子，聘请你当这次抓捕行动的临时顾问。所有的功劳、头条、名声，都属于我铃木侦探事务所。”
“你，不过是个给我指了下地图的工具人。”
工藤新一的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成交。”他干脆地回答，“只要能抓住他们。”
“把你预测的路线发过来，”园子的声音变得雷厉风行，“五分钟内，我的无人机就会升空。我的‘保镖’也会待命。别让我失望，顾问先生。”
“嘟。”
电话脆地挂断。
工藤新一看着黑掉的手机屏幕，转头对上毛利兰担忧的眼神，脸上却浮现出一个久违的、充满了昂扬战意的笑容。
而在铃木塔的顶层，铃木园子放下咖啡杯，转身看向京极真，眼中燃烧着猎食者般的火焰。
“阿真，准备一下。”
“我们去打猎。”
她随即转向控制台，对灰原哀下达了新的指令。
“把他的手机信号接入我的最高指挥频道。从现在开始，我们这位新‘顾问’的每一句话，我都要听得清清楚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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