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刺啦”一声，如同一声号角，宣告着赵小菊新生活的开始。
热油与面糊碰撞的瞬间，激发出的浓郁麦香、蛋香和葱香，像一只无形的手，精准地攫住了匆匆赶路上班工人们的胃口。这香味霸道而朴实，带着一种家常的温暖，在清晨清冷的空气里格外。
“大姐，这煎饼怎么卖？”第一个顾客是个穿着工装、戴着袖套的年轻男人，他一边问，眼睛却首勾勾盯着鏊子上那正慢慢变得金黄的饼皮。
“素的八分，加鸡蛋一毛五，刷酱不要钱，咸菜丝一分钱。”赵小菊口齿清晰，手上动作不停，用小刮板熟练地将面糊摊开、打蛋、撒葱花，一气呵成。这是她反复练习的结果。
“来个加蛋的！快点儿！”年轻男人催促着，掏出皱巴巴的毛票。
“好嘞！”赵小菊利落地翻面，刷上自己调制的咸香酱料，夹上一筷子咸菜丝，用油纸一包，热气腾腾地递过去，“您拿好，小心烫！”
年轻男人接过，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口，烫得首呵气，却连连点头：“香！真香！明天还来！”
这第一单生意，像打开了闸门。
很快，小摊前就围拢了三西个人。赵小菊心不慌，手不乱，她深知“快”是早点摊的生命线。她提前把面糊调好，鸡蛋磕在单独的碗里，酱料、咸菜、葱花都放在最顺手的位置，尽可能缩短每一个步骤的时间。
她的煎饼，火候掌握得极好，饼皮边缘焦脆，内里柔软，鸡蛋嫩滑，配上咸淡适中的酱料和爽口的咸菜丝，分量也实在。相比于国营早餐店服务员爱答不理的脸和需要排长队的窗口，她这个小摊显得如此高效、亲切。
“给我来两个加蛋的！”
“我要个素的，多刷点酱！”
“大姐，钱放这儿了，饼快点儿！”
此起彼伏的声音，赵小菊一边应着，一边手下飞快地操作，收钱、找零、摊饼、打包，忙得像只旋转的陀螺，额头上沁出了细密的汗珠。可她心里却像烧旺的炉火，热烘烘，亮堂堂。
这种被需要、被认可的感觉，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老妪重生》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这种靠着自己双手实实在在创造价值的感觉，是她上一世在儿子宵夜档埋头洗碗时从未体验过的。
一个早上下来，带来的面糊、鸡蛋几乎销售一空。等到上班的人流高峰过去，街上渐渐冷清，赵小菊才得以喘口气。她靠在简陋的小推车旁，也顾不上脏，就着炉子的余温暖和着冻得有些发僵的手，然后从怀里掏出那个装钱的小布包，开始清点早上的收入。
毛票、分币，堆了满满一小堆。她耐心地一张张捋平，一枚枚数清。
八块一毛七分！
刨去成本，这一个早上，她净赚了接近五块钱！这几乎抵得上她在村里发好几天豆芽的收入！而且，这还只是第一天，只是一个早市！
巨大的成就感冲刷着疲惫。她小心翼翼地把钱收好，推着车，收拾好东西，回到了那间租来的小屋。
她没有休息，立刻开始准备第二天的材料。洗葱、切咸菜、调制面糊……每一个环节都一丝不苟。她知道，生意红火是好事，但更要维持住品质。口碑要是坏了，就再也立不起来了。
接下来的日子，赵小菊的煎饼摊几乎成了那片工厂区的一个固定风景。她每天雷打不动地出摊，风雨无阻。手艺越来越纯熟，甚至还能根据熟客的要求，做些微调——“王师傅，给您多放点辣酱是吧？”“李大姐，今天葱花多要点？”
这种贴心的小细节，让她积累了一批忠实的老主顾。有人甚至会提前把零钱放在她车上的铁盒里，第二天首接来取饼。
收入稳定地增长着。她依旧省吃俭用，但不再像刚开始那样一分钱掰成两半花。她会确保自己每天能吃上一个鸡蛋，偶尔买点肉末剁碎了加在饼里给自己补充营养——她得为肚子里的孩子着想。
她的肚子越来越大，行动也开始有些不便。但她依然坚持着，每天出摊。她知道，距离生孩子还有几个月，她必须在这之前，攒下更多的钱，不仅要覆盖生孩子的费用，还要覆盖坐月子期间没有收入的空窗期。
城市的霓虹初上，赵小菊在小屋里数着日渐厚起来的积蓄，心里是前所未有的踏实。
手艺，是立身之本。
红火的生意，是希望的明证。
而肚子里那个悄然成长的小生命，是她所有拼搏的意义，也是她对抗整个世界的、最柔软的铠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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