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轮审判的余波尚未散尽，宴会厅内死一般的寂静被一种更为粘稠、更为不祥的沉默所取代。
巨幕之上，那团模糊的轮廓终于彻底清晰。
那是一件晚礼服。
或者说，曾经是一件晚礼服。
它被无形的力量悬挂在黑暗的中央，聚光灯如同一柄冰冷的手术刀，残忍地剖开它所有的伤口。
原本应是顶级丝绸的面料，此刻却布满了焦黑的洞孔，边缘蜷曲着，像是痛苦的嘴唇在无声尖叫。裙摆处，手工缝制的蕾丝花边己化为一缕缕脆弱的黑灰，风一吹就会散去。胸口位置，那些曾经璀璨夺目的亮片和碎钻，在高温下融化、变形，凝固成一滴滴丑陋的、琥珀色的泪珠。
毁灭。
彻底的、不留余地的毁灭。
在场的所有宾客都屏住了呼吸，他们看不懂，却能感受到那件礼服残骸中透出的、令人心悸的绝望。
沈晏舟的瞳孔，在看清那件礼服的瞬间，猛地一缩。
记忆的闸门被一股蛮力撞开，尘封的、他刻意遗忘的画面，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将他淹没。
他的呼吸，乱了。
就在这时，苏晚宁那冰冷得不带一丝人类情感的声音，如同上帝的谕旨，再次响彻全场。
那声音平静无波，仿佛在陈述一个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事实。
轰！
沈晏舟的脑海里像是炸开了一颗惊雷，浑身的血液在这一刻逆流倒灌，西肢百骸一片冰冷。
三周年……
他想起来了。
他全都想起来了。
苏晚宁的声音还在继续，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根烧红的钢针，狠狠刺入他的神经。
巨幕上，画面切换。
一张张设计手稿，一张张制作过程中的细节图，一张张成品后在柔光下美得令人窒息的照片，飞速闪过。
那件礼服原本的模样，是何等的惊心动魄。
深邃的午夜蓝，如同最纯净的夜空，裙摆上点缀着无数细小的钻石，在灯光下流转出银河般的光辉。
它不是一件衣服，它是一个女人用尽心血，试图挽回爱情的……一个梦。
一个卑微的、璀璨的梦。
“不……”
沈晏舟的喉咙里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呻吟，他下意识地摇头，似乎想要否认那即将到来的、最残酷的真相。
总统套房内，江驰看着监控画面中沈晏舟那张瞬间惨白的脸，心中竟也升起一丝寒意。他看向身前那个端坐着的、身影纤细的女人，目光中的敬畏愈发深沉。
苏总……她是在用自己最深的伤疤，作为审判的刀刃。
何其强大，又何其……残忍。
苏晚宁仿佛感受到了他的注视，却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她只是对着麦克风，继续她冷酷的叙述。
画面再次切换，宴会厅里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地钉在那个早己精神崩溃、在椅子上的林清言身上。
苏晚宁的声音里，终于带上了一丝极淡的、仿佛来自地狱深渊的嘲弄。
沈晏舟的身体开始剧烈地颤抖，他双手死死地攥住膝盖，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出骇人的青白色。
他想堵住自己的耳朵，想大吼着让那个声音停下。
可他做不到。
在万众瞩目之下，他像一个被钉在十字架上的罪人，只能被迫聆听着自己当年犯下的罪行。
宴会厅内，一片死寂，连呼吸声都消失了。
所有人都被这残酷到令人发指的叙述给震慑住了，他们无法想象，那是怎样一幅地狱般的景象。
苏晚宁的声音顿了顿，那短暂的停顿，却比任何尖锐的控诉都更具压迫感。
然后，她用一种近乎宣判的、冰冷到极致的语调，说出了那句足以将沈晏舟彻底钉死在耻辱柱上的话。
她的声音通过顶级的音响设备，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大厅，也穿透了沈晏舟所有的心理防线。
“……不……”
一声压抑到极致的、仿佛从胸腔深处撕裂出来的嘶吼，从沈晏舟的喉咙里迸发出来。
“别说了……别说了！”
他猛地抬起头，那双曾经睥睨众生、冷漠深邃的眼眸，此刻布满了狰狞的血丝，里面翻涌着悔恨、痛苦、羞耻和无边的绝望！
高傲的沈氏总裁，那个永远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男人，在这一刻，彻底崩溃了。
他再也维持不住那副冷硬的面具。
巨大的羞耻和悔恨如同海啸，将他彻底淹没。
他想起了苏晚宁当时倒在地上，眼中那死寂的光，想起了自己当时因为林清言的挑拨而升起的、无名的暴怒，想起了自己说出那句话时，苏晚宁脸上瞬间血色尽失的模样。
原来，他亲手烧掉的，不只是一件礼服。
是他妻子捧在手心里，最后的一点爱和期盼。
“嗬……嗬……”
沈晏舟双手痛苦地捂住了脸，肩膀剧烈地耸动着，压抑的、如同野兽受伤般的呜咽声，从他的指缝间溢出。
他哭了。
在全云城所有名流的注视下，这个站在金字塔顶端的男人，第一次如此狼狈、如此彻底地……失态了。
他的高傲，他的尊严，连同那件被烧成灰烬的晚礼服一起，被苏晚宁毫不留情地踩在了脚下，碾得粉碎！
总统套房内，苏晚宁平静地看着监控画面里那个崩溃的男人，眼神没有丝毫的波动，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
她抬手，对着麦克风，下达了简短的指令。
“江驰，信号接进来。”
“是，苏总。”江驰立刻在面前的设备上操作起来，眼中闪烁着兴奋与崇拜的光芒。
就在沈晏舟被悔恨的浪潮吞噬，沉浸在自己的崩溃中时，苏晚宁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如同一记重锤，砸在所有人的心上，也打断了他的呜咽。
那声音带着不容置喙的权威，瞬间让全场再次安静下来。
苏晚宁没有给他一丝一毫喘息的机会，审判的节奏被她牢牢掌控。
证人？！
还有证人？！
所有人都被这个突如其来的转折惊得心脏一跳！
沈晏舟也猛地抬起头，布满泪痕和血丝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巨幕，仿佛要将它看穿。
巨幕之上，那件烧焦的礼服缓缓隐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张缓缓浮现的、清晰的人脸。
当看清那张脸的瞬间，全场哗然！
无数人惊得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
而沈晏舟的瞳孔，则骤然收缩到了针尖大小！
那张脸……
怎么可能是他？！
作者“恩德岛的萧狂”推荐阅读《心碎成首富，高冷前夫悔断肠》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http://www.220book.com/book/XSO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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