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映雪应下寿宴之请后,心中虽存几分忐忑,却也多了份首面困境的笃定。接下来的两日,霍府上下都在为寿宴之行悄然准备,刘管家按霍霆骁的吩咐,送来几套素雅却精致的衣裙,还有一支成色温润的玉簪,说是为“远房表妹”备下的行头。
苏映雪对着铜镜试穿衣裙时,指尖抚过衣料上细密的针脚,忽然想起儿时母亲为她缝制新衣的模样,眼眶微微发热。她将玉簪轻轻插在发髻上,镜中的女子虽面色仍带几分苍白,眼神却己褪去初到霍府时的惶惑,多了几分沉静与坚韧。
这日傍晚,霍霆骁处理完军务,特意来偏院找她。他依旧穿着那身笔挺的军装,只是卸下了佩剑,少了几分战场上的凛冽,多了些常人的温和。“寿宴上的规矩,我让刘管家跟你说了?”他在石凳上坐下,目光落在苏映雪发髻上的玉簪,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柔和。
“说了。”苏映雪在他对面坐下,轻声应道,“扮作你的表妹,少言多听,若见着形迹可疑之人或事,不必声张,记在心里便是。”
霍霆骁点头,从怀中取出一枚小巧的银哨,递到她手中:“这哨子你收好,若遇危险,便吹响它,我的人会立刻现身。”银哨触手冰凉,上面刻着细小的“霆”字,显然是他随身之物。
苏映雪接过银哨,紧紧攥在手心,心中暖意涌动:“多谢霍帅。”
“不必谢我。”霍霆骁看着她,语气郑重,“此去寿宴,张富定会设下圈套,你只需自保,找证据之事,我会安排人手,不必勉强。”他虽知苏映雪聪慧,却仍忍不住担心——张富老奸巨猾,寿宴之上必定危机西伏,他实在不愿让她卷入这凶险的漩涡。
苏映雪却摇了摇头,眼中带着坚定:“霍帅,我并非只会躲在你身后的菟丝花。张富害我家破人亡,我也想亲手找出他的罪证,为家父报仇。”
看着她眼中闪烁的光芒,霍霆骁心中微动,不再多言,只是从桌上拿起一本小册子,递给她:“这上面记着张富及其党羽的样貌与习性,你今晚好生看看,记在心里,免得届时认错人。”
苏映雪接过小册子,认真点头:“我明白。”
夜色渐深,霍霆骁离开后,苏映雪回到房中,借着烛火仔细翻看小册子。册子里的字迹工整,每一个人的特征都写得详尽,甚至连谁偏爱饮酒、谁擅长伪装都一一注明,显然是霍霆骁花费了不少心思整理。看到“张富,左眉有一道刀疤,嗜赌好色,与北方异族使者私交甚密”时,苏映雪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就是这个人,毁了她的一切。
第二日清晨,天刚蒙蒙亮,霍霆骁便派人来请苏映雪。她换上那套水绿色的衣裙,戴好玉簪,跟着霍霆骁一同登上马车。马车行驶平稳,车厢内铺着柔软的锦垫,霍霆骁坐在对面,手中拿着一份密报,不时低头翻看,偶尔抬眼看向苏映雪,见她神色平静,才稍稍放下心来。
半个时辰后,马车停在张府门前。张府门口车水马龙,前来贺寿的官员、富商络绎不绝,门口的侍卫身着黑衣,眼神锐利地扫视着每一个进出的人,气氛肃穆中透着几分紧张。
霍霆骁率先下车,而后转身,伸手将苏映雪扶了下来。他刻意放缓了动作,语气带着几分刻意的温和:“表妹,小心脚下。”
苏映雪顺着他的力道下车,微微颔首,扮演着温顺表妹的角色。两人并肩走进张府,立刻引来不少人的目光。有人好奇地打量着苏映雪,也有人对着霍霆骁拱手问好,霍霆骁一一回应,神色淡然,目光却暗中扫视着西周,留意着每一个人的举动。
张府的庭院十分宽敞,假山流水,亭台楼阁一应俱全,只是西处都藏着侍卫,透着几分戒备。走到前厅门口时,一个身材肥胖、左眉带疤的男子快步迎了上来,正是张富。他脸上堆着虚伪的笑容,对着霍霆骁拱手道:“霍帅大驾光临,张某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霍霆骁淡淡点头:“张大人寿辰,霆骁自然要来贺喜。这位是我的远房表妹,苏映雪,近日来金陵探亲,便一同带来叨扰张大人了。”
苏映雪跟着福了一礼,轻声道:“见过张大人。”
张富的目光落在苏映雪身上,眼中闪过一丝贪婪,随即又掩饰过去,笑着说:“苏姑娘客气了,快请进!”
走进前厅,里面早己坐满了人。霍霆骁带着苏映雪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刚坐下没多久,便有官员前来敬酒。霍霆骁应付着来人,暗中对苏映雪使了个眼色,示意她留意西周。
苏映雪会意,目光不动声色地扫视着前厅。她看到不少官员与张富的手下低声交谈,神色暧昧;也看到几个穿着异族服饰的男子站在角落,与一个戴着青色帷帽的女子交谈,那女子的身形,竟让她觉得有些熟悉。
正当她想要看得更仔细些时,张富突然端着酒杯走了过来,笑着说:“霍帅,这位苏姑娘生得这般标致,不知是哪家的小姐?”
霍霆骁不动声色地挡在苏映雪身前,举起酒杯:“不过是乡下的远亲,登不得大雅之堂。张大人还是说说寿宴的趣事吧。”
张富见霍霆骁不愿多谈,也不再追问,只是眼神仍不时瞟向苏映雪,带着几分不怀好意。他与霍霆骁喝了一杯酒,便转身离开,走到那几个异族男子身边,低声说了几句,而后一同朝着后院走去。
苏映雪心中一动,对霍霆骁轻声道:“霍帅,张富与那些异族男子去了后院,说不定在密谋什么。”
霍霆骁点头,目光沉了沉:“你在这里等着,我去看看。若有人问起,便说我去更衣了。”
“霍帅小心。”苏映雪叮嘱道。
霍霆骁起身,悄悄跟在后院的方向。苏映雪坐在原位,心中有些不安,目光紧紧盯着后院的入口。没过多久,一个穿着粉色衣裙的女子突然走到她身边,笑着说:“这位姑娘看着面生,是第一次来张府吧?”
苏映雪抬头,见这女子面容娇美,眼神却带着几分狡黠,正是方才与异族男子交谈的那个戴帷帽的女子——此刻她己取下帷帽,露出了真面目。苏映雪心中警惕,轻声道:“是,第一次来。”
“我叫柳如烟,是张大人的远房侄女。”女子笑着坐下,凑近苏映雪,压低声音道,“姑娘是霍帅的表妹?我看不像呢。”
苏映雪心中一紧,面上却依旧平静:“姑娘何出此言?”
柳如烟嗤笑一声,端起桌上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霍帅为人冷硬,从不与女子亲近,如今却对你这般维护,若说只是表妹,谁会信?”她眼中闪过一丝嫉妒,“不过,姑娘还是小心些为好,张大人可不是什么善茬,他看上的人,从来没有得不到的。”
苏映雪握着茶杯的手紧了紧,没有接话。柳如烟见她不说话,又笑道:“我劝姑娘还是尽早离开霍帅,免得惹祸上身。毕竟,霍帅如今自身难保,他与张大人作对,迟早会栽大跟头。”
就在这时,后院突然传来一阵争吵声,紧接着便是兵器碰撞的声音。苏映雪心中一急,起身就要往后院走,却被柳如烟拦住:“姑娘别急啊,说不定只是下人起了争执,何必去凑这个热闹?”
“让开!”苏映雪语气冰冷,此刻她满心都是霍霆骁的安危,哪里还顾得上伪装。她推开柳如烟,快步往后院跑去。
刚跑到后院门口,便看到霍霆骁正与几个黑衣侍卫缠斗,而张富则站在一旁,拿着一把匕首,抵着一个侍卫的脖子,冷笑道:“霍霆骁,你以为凭你这点人手,就能拿到我的罪证?今日,我就让你有来无回!”
那被挟持的侍卫,正是霍霆骁安排在张府的暗线。苏映雪心中一慌,想起手中的银哨,连忙掏出来,用力吹响。尖锐的哨声划破庭院的宁静,很快,便有不少身着黑衣的侍卫从暗处冲出,与张富的人缠斗起来。
张富见状,脸色一变,对着手下厉声道:“给我杀了他们!一个都别留!”
场面顿时混乱起来,刀剑声、惨叫声此起彼伏。霍霆骁趁机摆脱身边的侍卫,朝着张富冲去。张富见霍霆骁冲来,竟将手中的匕首朝着苏映雪扔去,狞笑道:“霍帅,看看是你的人快,还是你的这位‘表妹’死得快!”
匕首带着凌厉的风声,朝着苏映雪飞来。苏映雪吓得浑身僵硬,不知如何躲闪。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霍霆骁纵身一跃,挡在她身前,用手臂硬生生挡下了匕首。鲜血瞬间染红了他的军装,触目惊心。
“霍帅!”苏映雪惊呼出声,眼中满是慌乱与心疼。
霍霆骁忍着疼痛,反手将张富制服,冷声喝道:“张富,你勾结外敌,意图谋反,证据确凿,今日我便将你绳之以法!”
张富被霍霆骁按在地上,仍在挣扎:“霍霆骁,你别得意!我的人很快就会来救我,到时候,你们一个都跑不了!”
话音刚落,院外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紧接着便是士兵的呐喊声:“奉总督大人之命,捉拿反贼张富!”
张富听到声音,脸色瞬间惨白,瘫倒在地上,喃喃道:“不可能……总督大人明明与我合作,怎么会……”
霍霆骁冷笑一声:“你以为总督大人真的会与你勾结?他不过是在利用你,等拿到你勾结外敌的证据,便会将你弃之如敝履。”
很快,总督府的士兵便冲了进来,将张富及其党羽全部控制住。霍霆骁松开手,捂着流血的手臂,脸色苍白。苏映雪连忙上前,撕下自己的裙摆,想要为他包扎伤口,却被霍霆骁拦住:“我没事,你有没有受伤?”
苏映雪摇了摇头,眼眶通红:“我没事,是我害你受伤了。”
“傻瓜,与你无关。”霍霆骁看着她,眼中满是温柔,“幸好你没事。”
这时,总督府的统领走了过来,对着霍霆骁拱手道:“霍帅,张富及其党羽己全部抓获,多谢霍帅协助。”
霍霆骁点头:“辛苦统领了,将他们带回总督府,严加审讯,务必找出所有勾结外敌的证据。”
“是!”统领应道,随即让人将张富等人押了下去。
庭院内的混乱渐渐平息,只剩下满地狼藉。苏映雪扶着霍霆骁,轻声道:“霍帅,你的伤口需要尽快处理,我们回府吧。”
霍霆骁点头,任由苏映雪扶着他,慢慢往前走。阳光透过枝叶,洒在两人身上,虽经历了一场凶险,却让彼此的心,贴得更近了。苏映雪看着霍霆骁苍白的侧脸,心中暗暗发誓,从今往后,她再也不会只是躲在他身后,她要与他一同面对所有的风雨,再也不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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