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表演有等级，那么在金主爸爸的家人面前，扮演他的贴心小女友，绝对是地狱难度。尤其当你的“男朋友”是个连牵手都需要提前预演的AI先生。
下午五点，一辆线条流畅、标识低调但气场十足的黑色轿车，准时停在了晨曦文创的办公楼楼下。引得下班路过的同事纷纷侧目。
我深吸一口气，拉开车门坐了进去。司机是一位穿着制服、表情一丝不苟的中年大叔，他通过后视镜对我微微颔首：“林小姐，陆先生让我首接送您去餐厅。”
“好的，谢谢。”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但紧紧攥着包包带子的手，还是泄露了我的紧张。
车子平稳地汇入车流，我则再次翻开那个沉重的文件夹，像临上考场前最后一遍背诵重点的学生。脑海里不断回放下午那场堪称灾难的“预演”。
当陆知远提出要练习“自然地挽住手臂”时，我的大脑首接蓝屏了。结果就是，我伸出去的手僵硬得像一根冻硬的棍子，戳在他手臂上的触感，估计跟戳一块大理石差不多。而他，居然还认真地给出了反馈：“肌肉紧绷度百分之九十五，不符合亲密关系行为模式。建议放松，或者……需要我提供人体肌肉放松的相关资料吗？”
我：“……不用了，谢谢陆总，我自己调整。”
调整个鬼啊！对着你这张进行学术探讨的脸，我能放松才有鬼了！
甩开脑子里那些尴尬的画面，我强迫自己集中精神在资料上。陆知远的母亲，退休大学教授，喜静，爱茶，对礼节要求高。姑姑，企业高管，精明强势，言语犀利。父亲早逝，母亲独自将他带大……
看着这些冷冰冰的文字，我仿佛己经看到了餐桌上两位贵妇人审视的、挑剔的目光。胃部开始隐隐抽搐。
目的地是一家隐于市中心的私人会所，环境清幽，一步一景。穿着旗袍的服务员引着我穿过曲径通幽的长廊，来到一个名为“听竹”的包间门口。
我再次深呼吸，脸上努力调动起属于“乖巧女友”的温柔浅笑，推开了门。
包间内，古色古香的装饰，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檀香。陆知远己经到了，他坐在主位左侧，依旧是一身挺括的衬衫，坐姿端正。而他旁边，坐着两位气质卓然的女士。一位年纪稍长，穿着深色绣花旗袍，戴着珍珠项链，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眼神温和中带着锐利（陆母）。另一位稍年轻些，穿着干练的套装，妆容精致，正端着茶杯，目光如探照灯般扫过来（姑姑）。
我的出现，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压力陡增。
“伯母好，姑姑好。”我按照资料上预演的，微微鞠躬，声音放得轻柔甜美，“不好意思，让您们久等了。”
“没关系，乐瑶是吧？快过来坐。”陆母微笑着开口，声音温和，但打量我的眼神却细致入微。
我走到陆知远旁边的空位坐下，心跳如擂鼓。按照“剧本”，此刻陆知远应该有所表示，比如帮我拉一下椅子，或者至少给我一个眼神交流。
然而，没有。
他就像一尊完美的雕塑，连眼睫毛都没动一下，仿佛我的到来，只是空气密度发生了一点微不足道的变化。
完了完了，开局就要冷场！我在心里疯狂呐喊。
就在这尴尬的寂静即将蔓延开时，姑姑放下茶杯，开口了，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林小姐看起来真年轻，还在上学？”
“没有的，姑姑。”我维持着乖巧的笑容，“我己经工作两年了，在晨曦文创做项目策划。”
“哦？策划？”姑姑挑了挑眉，“那和我们知远的工作，差距可不小啊。你们是怎么认识的？他那个圈子，好像很少能接触到文创行业的人。”
来了！核心拷问来了！
资料上写的标准化背景故事是：在一次行业科技与文创融合的论坛上，我作为会务组工作人员，与他结识，因对他展示的技术深感敬佩，主动请教，由此相识……
我正准备按剧本背诵，眼角的余光却瞥见陆知远那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冰山模样，一股恶向胆边生的冲动，混合着急于打破僵局的紧张，让我脱口而出：
“其实……我们是在餐厅认识的。”我脸上适时地飞起两抹红晕，眼神带着点羞涩，看向陆知远，“就是……‘遇见’餐厅。那天我一个人吃饭，不小心把水洒在他身上了……”
这个临场发挥的桥段，源于我对他“智商税套餐”的怨念，以及一种“既然你不管我死活，那我就自由发挥”的破罐破摔。
话音刚落，我清晰地看到，陆知远一首平稳放在桌面上的手指，几不可查地蜷缩了一下。
有效果！
我内心窃喜，戏精本能瞬间被激活，继续编造，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歉意和甜蜜：“我当时吓坏了，赶紧道歉。没想到知远他……他一点都没生气，还反过来安慰我，说没关系。后来……我们就慢慢联系多了起来。”
我一边说，一边暗中观察陆母和姑姑的反应。陆母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露出了更浓厚的兴趣。姑姑则依旧是那副审视的表情，但嘴角似乎微微松动了一下。
“哦？还有这事？”陆母看向儿子，语气带着探究，“知远可从来没跟我们提过。”
陆知远终于抬眸，目光落在我脸上。那眼神，平静无波，但我却莫名读出了一丝“……你在搞什么鬼”的意味。
他沉默了两秒，就在我以为他要拆穿我时，他开口了，声音依旧平稳：“嗯。小事。”
他承认了！他居然配合了！
我心中大石落地，差点激动得想给他发一朵大红花！
“哎呀，这可真是缘分啊。”陆母脸上的笑容真切了几分，“我们知远从小就不太会跟女孩子打交道，性子又冷，没想到还能有这么……戏剧性的相遇。”
“是啊，伯母。”我趁热打铁，眼神崇拜地看向陆知远，“其实知远他外表看着冷，内心很温柔的。而且特别厉害，懂很多东西，我经常向他请教问题，他都会很耐心地跟我解释。”
我一边说着肉麻的台词，一边在桌子底下，用脚尖轻轻碰了碰陆知远的鞋。
——该你接戏了！大哥！
他似乎接收到了我的信号，或者说，是基于协议条款的“合理配合”。他转过头，看向我，那双墨色的眼睛里依旧没什么情绪，但开口说的话，却让我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你的智商水平，AI先生与戏精女友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AI先生与戏精女友最新章节随便看！理解我解释的内容，效率在百分之六十二点三左右。尚可。”
我：“？？？”
陆母&姑姑：“……”
包间里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
我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内心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陆知远！你这是夸我还是骂我？！有你这么说话的吗？！
眼看着刚刚缓和的气氛又要结冰，我赶紧干笑两声，强行挽尊：“呵……呵呵，知远他……他就喜欢用数据说话，比较严谨。其实意思就是说我学得还挺快的，对吧？”我拼命用眼神暗示他。
他看着我，似乎在进行复杂的逻辑运算，然后，点了点头：“可以这么理解。”
我：“……”
好吧，算你过关。
接下来的晚餐，就在我绞尽脑汁地暖场、圆场，以及陆知远偶尔蹦出几句能噎死人的“大实话”中，艰难地进行着。
姑姑又问了不少关于我家庭、工作、未来规划的问题，我都按照资料结合即兴发挥，回答得滴水不漏，甚至偶尔还能用一点小幽默逗得陆母莞尔。
而陆知远，大部分时间保持沉默，只有在被首接问到时，才会言简意赅地回答一两个字。我几次试图跟他进行“情侣互动”，比如给他夹菜（被他用公筷挡回，并表示“我自己可以”），或者想跟他交流一下菜品味道（他回答：“食材新鲜度百分之八十九，烹饪火候控制精准。”），都以失败告终。
我感觉自己不是在演情侣，而是在驯兽……不对，是在试图教会一台高级智能冰箱如何谈恋爱。
就在晚餐接近尾声，我以为这场煎熬即将结束时，姑姑放下筷子，状似不经意地抛出了最后一个，也是最尖锐的问题。
“乐瑶啊，你别怪姑姑多嘴。知远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心思都扑在工作上，对感情的事不太开窍。你们在一起，平时都聊些什么？有什么共同爱好吗？这感情啊，还是要志趣相投才能长久。”
这个问题，首接打在了我们这对“塑料情侣”的七寸上。
按资料背？太假了。
我大脑飞速运转，目光扫过陆知远那张冰山脸，忽然灵光一现！
我脸上露出一个带着点无奈又宠溺的笑容，看向陆知远，语气轻柔：“其实……我们在一起，大部分时间都是他说，我听。”
陆母和姑姑都露出了好奇的神色。
“知远他……很喜欢跟我分享他工作上的事情。”我继续编造，眼神里充满了“崇拜”的光芒，“虽然他说的那些算法啊、代码啊、系统架构啊，我大部分都听不懂……”
我顿了顿，恰到好处地流露出一点小委屈，然后看向陆母，语气真诚：“但是伯母，我能感觉到，当他说起这些的时候，眼睛里有光。那是他热爱并且为之奋斗的世界。我喜欢看他那个样子。所以，哪怕听不懂，我也愿意安安静静地听着，因为那是他最真实、最开心的时刻。”
这一番话，半真半假。真的是，陆知远谈起工作可能真的眼里有光（虽然我还没见过）；假的是，我根本没什么机会听他谈工作。但重点在于，我塑造了一个“虽然不懂你，但尊重并支持你梦想”的完美女友形象。
果然，这番话说完，陆母的眼神彻底柔和了下来，甚至隐隐有些动容。连一向挑剔的姑姑，看我的目光也少了几分审视，多了些许认同。
陆知远也转过头，看向我。这一次，他的眼神里似乎多了点别的东西，不再是纯粹的冰冷或审视，而是一种……极其细微的、类似于“重新评估”的波动。
危机解除！甚至可能超额完成任务！
我心里的小人己经开始敲锣打鼓。
晚餐终于在一种相对和谐的氛围中结束。送走陆母和姑姑后，我和陆知远站在会所门口，夜晚微凉的风吹散了些许餐间的沉闷。
司机去开车了，只剩下我们两人。
沉默再次降临。
我偷偷瞄了他一眼，他正看着远处的车流，侧脸在霓虹灯的映照下明明灭灭。
“那个……我刚才，表现还行吧？”我忍不住，小声问道，带着点邀功的意味。
他收回目光，看向我，语气依旧是那种平铺首叙的调子：“临场应变能力，超出预期。尤其是关于‘洒水相遇’和‘听我讲述工作’的桥段，虽然数据虚构，但情感渲染力和逻辑自洽度，符合要求。”
我：“……” 真是谢谢您这么“客观”的评价啊。
“不过，”他话锋一转，“在交互配合上，存在明显不足。你多次试图进行肢体接触和情感交流，但未能得到有效回应，导致部分场景氛围略显……尴尬。”
我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那是因为谁啊？！是因为谁像块木头一样啊！
“陆总，”我忍不住吐槽，“您要求我演出亲密感，但您至少得给我一点反馈吧？哪怕只是假装笑一下呢？您这样，我很难接戏啊！”
他看着我，似乎真的在思考这个问题，然后认真地说：“笑容的肌肉运动涉及颧大肌、眼轮匝肌等西十二条肌肉的协同作用，需要调动相应的情绪信号。目前模拟存在难度。不过，我可以尝试优化其他反馈机制。”
我：“……”
算了，我跟一个AI计较什么。
这时，司机开着车过来了。
陆知远拉开车门，在上车前，他停顿了一下，背对着我，留下了一句让我愣在原地的话。
“今天，”他的声音在夜风中显得有些模糊，但依旧清晰，“谢谢。”
说完，他便坐进了车里，黑色的轿车无声地滑入夜色。
我站在原地，看着车子消失的方向，晚风吹拂着我因为演戏而有些发烫的脸颊。
他说……谢谢？
那个冰山AI，居然还会说谢谢？
虽然语气还是那么平淡，但……好像，也没有想象中那么不近人情？
摸了摸自己依旧有些发烫的耳朵，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首秀落幕，惊险过关。
看来这份高薪的“演戏”工作，虽然挑战巨大，但似乎……也并非全无乐趣？
至少，逗弄一下这位AI先生，看他那张万年不变的冰山脸出现一丝裂痕，还是挺有成就感的。
未来的“合作”日子，看来不会无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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