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手掌轻柔地按在胸口，却带来了比世界崩塌更彻底的毁灭感。
马歇尔·D·蒂奇感觉自己正在被分解。
不是物理层面的粉碎，而是从概念上的抹除。
他体内，两股本不该共存的，足以颠覆世界的恶魔之力，此刻正发出前所未有的哀鸣。
暗暗果实那吞噬一切的黑暗，正在被一种更加霸道的力量反向吞噬。
震震果实那足以撕裂大陆的伟力，正在被无情地抽取，剥离。
这比死亡更可怕。
死亡只是终结，而现在，他正在亲眼见证自己存在的基石，他赖以实现野心的最大依仗，被那个少年当作战利品，一点点地抽走，化为对方的力量。
他的野心，他的计谋，他隐忍数十年的城府，在这一刻，都变成了一个滑稽可笑的笑话。
“住……住手！”
极致的恐惧压垮了最后的尊严，蒂奇从喉咙深处挤出破碎的嘶吼。
“杀了我，对你没有任何好处！我……我可以为你做事！我很有用！”
龙渊的动作，停了下来。
那股蛮横的抽取之力稍稍减弱，但那只手，依旧牢牢地按在他的胸口，仿佛一座无法撼动的神山。
他饶有兴致地垂下金色的眸子，注视着脚下这个己经彻底崩溃的野心家。
“哦？”
一个单音节，不带任何情绪，却让蒂奇看到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我可以帮你搅乱这个世界！”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蒂奇语无伦次，却又无比清晰地嘶吼着。
“白胡子的时代即将落幕！海军本部马上就要迎来史上最大的战争！新的时代需要一个足够疯狂，足够无法无天的海贼来开启！我可以成为那个人！”
他抬起头，脸上混杂着血污与冷汗，显得无比狰狞。
“世界政府，海军，西皇……我可以帮你吸引他们所有的注意力！我可以成为靶子，成为风暴的中心！而你，你可以在幕后，得到你想要的一切！”
无限地狱中，一片死寂。
雨之希留，圣胡安·恶狼，卡特琳娜·蝶美……这些刚刚获得自由的传说级怪物，此刻都屏住呼吸，不敢发出半点声响。
他们惊骇地看着他们的新船长，像一条卑微的狗一样，向一个神秘的少年摇尾乞怜。
而那个少年，仅仅是站在那里，就让他们感觉到了比整座推进城更深邃的绝望。
“你的意思是，你想做一条鲶鱼。”
龙渊的嗓音依旧平淡，听不出喜怒。
“把这片大海的水，彻底搅浑？”
“是……是的！”
蒂奇看到了希望，他疯狂地点头，仿佛溺水之人抓住了浮木。
“就是这样！一条最凶猛，最贪婪的鲶鱼！”
“有点意思。”
龙渊终于收回了手。
那股镇压一切，抽取一切的恐怖感觉，骤然消失。
蒂奇如蒙大赦，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整个人瘫倒在地，胸口剧烈地起伏，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汗水浸透了他的衣衫，Allen李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他感觉自己刚刚在鬼门关里走了一遭，不，是半个身子都己经被拖了进去。
龙渊居高临下地俯瞰着他，那双金色的眸子里没有怜悯，只有神祇审视蝼蚁般的漠然。
“我允许你离开。”
“带着你的新船员，去做你想做的事。”
蒂奇猛地抬起头，不敢置信。
他身后的圣胡安·恶狼等人，也全都愣住了。
就这么……放他们走了？
在展现了如此神鬼莫测的力量之后？
“但是，记住两点。”
龙渊伸出两根白皙修长的手指，动作优雅，却带着不容违逆的规则之力。
“第一，从今以后，你的命是我的。我让你生，你才能生。我让你死，你，必须死。”
他的话语很轻，却比任何烙印都更加深刻，首接刻印在了黑胡子海贼团所有人的灵魂深处。
“第二，”
龙渊的嗓音骤然转冷，一股冰寒彻骨的杀意，毫无征兆地弥漫开来。
整个无限地狱的温度，仿佛都在这一瞬间降到了冰点。
那些传说中的囚犯，甚至感觉自己的血液都要被冻结了。
“不要去动一个叫‘波特卡斯·D·艾斯’的人。”
龙渊金色的眸子深处，闪过一丝冷冽到极致的血色光芒。
“否则，无论你逃到天涯海角，新世界，还是拉夫德鲁。”
“我都会亲自去取你的灵魂。”
留下这两句话，龙渊不再看他们一眼，转身。
那份从容与霸道，那种将一群传说级怪物视若无物的绝对自信，让黑胡子海贼团的所有人都感到了一阵发自内心的战栗。
这己经不是强大了。
这是另一个次元的存在。
黑胡子蒂奇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他看着龙渊离去的背影，眼神无比复杂。
有恐惧，有深入骨髓的忌惮，有劫后余生的庆幸。
但更多的，是在那份恐惧与屈辱之下，被扭曲、被催化到极致的，更加膨胀的野心。
贼哈哈……
他似乎己经看到了，一个由他亲手开启的，混乱到极点的，全新的时代。
他带着他那群同样心神剧震的船员，不敢有丝毫停留，狼狈不堪地朝着离开的通道，仓皇逃窜。
无限地狱，再次恢复了诡异的宁静。
龙渊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
他穿过那些倒在地上，生死不知的囚犯，穿过那些依旧被囚禁在牢笼中，用敬畏与恐惧的视线注视着他的传说。
最终，他的脚步，停在了第六层一个不起眼的角落。
一间独立的牢房前。
牢房里，一个戴着牛仔帽，披着大衣的男人，正缓缓地从一盘散沙的状态，重新凝聚成形。
沙子流动，汇聚，最终构筑出那张桀骜而冷峻的脸。
沙·克洛克达尔。
他抬起头，看向牢房外的少年，沙哑地开口。
“你的条件，我答应了。”
“现在，该你兑现承诺了，克洛克达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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