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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源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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篝火噼啪作响,映照着邪见昏昏欲睡的脸。

云霄己闭目休息。

山林深夜的寒意渐重,但对于她这般修为的人来说,尚在可承受范围之内。

杀生丸依旧静坐溪边,仿佛化作了另一块冰冷的岩石。

月光勾勒出他完美的侧影,与这静谧的夜色融为一体。

然而,若有若无地,一股极其淡薄、却无比纯正的妖气,以他为中心,如同水波般极其缓慢地扩散开来,

并未携带任何敌意或压迫感,更像是一种无意识的领域展开,驱散了周围可能存在的、不识趣的微小邪祟,也让这片区域的空气变得更加清冷、洁净。

这股妖气拂过云霄时,她并未感到不适,反而觉得周遭那些细微的、可能干扰调息的杂乱气息都被隔绝开来。

她长长的睫毛微颤,并未睁眼,心中却了然。

这并非刻意庇护,或许只是这位大妖无意识的习惯,但客观上,确实让她得以更安心地休息。

时间在寂静中悄然流逝。

当东方天际透出第一缕极淡的青色,驱散了最浓重的夜色时,杀生丸动了。

他并未转身,清冷的声音打破了黎明前的寂静,如同玉石相击:

“那股驱使妖潮的力量,虽被净化,但其根源并未完全斩断。”

云霄睁开眼,眸中己无半分疲惫,清亮如初。

她望向他挺拔的背影,等待下文。

“残留的印记,指向北方。” 杀生丸继续道,语气依旧平淡,“白骨堆积之城。”

白骨堆积之城?

云霄在心中默念这个名字,这是一个她未曾听闻过的地名,但听其名便知绝非善地。

这或许就是布置那古老结界、收集力量的幕后黑手的巢穴,也是连接奈落失踪线索的可能节点。

他没有说要与她同行,也没有发出邀请。

他只是陈述了一个事实,一个他接下来可能会前往的方向。

云霄站起身,理了理微皱的衣襟,将行囊背好。

她走到杀生丸身后几步远的地方,声音平稳而清晰:

“我的刀,或许还能再斩断一些不该存在的‘根源’。”

她没有询问,也没有请求,只是表明了自己的意向和能力。

杀生丸没有再说话。

当初升的朝阳将第一抹金辉洒向大地,为他银色的长发镀上温暖光边时,他迈开了脚步,依旧是向北的方向。

云霄没有丝毫犹豫,迈步跟上。

邪见被脚步声惊醒,迷迷糊糊地抱起人头杖,赶紧追了上去,嘴里习惯性地念叨:“哎呀,天亮了天亮了!杀生丸少爷,等等您忠诚的邪见啊!”

晨光熹微中,两道身影再次一前一后,踏上了新的路途。

这一次,他们的目标似乎更加明确。

昨夜短暂的休憩与那无声的妖气屏障,仿佛只是一个心照不宣的插曲。

前路或许通往白骨皑皑的危险之城,但此刻,朝阳下的同行,却比月夜下更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坚定。

他们的身影逐渐消失在向北的山路尽头,只有风,记录下这短暂却意味深长的同行。

晨光彻底驱散了夜色,山林间的雾气在阳光下蒸腾消散,露出苍翠的本色。

向北的道路逐渐崎岖,人烟愈发稀少,空气中开始弥漫起一种若有若无的、混合着腐朽与某种奇异矿物质的沉闷气息。

杀生丸的步伐依旧稳定,仿佛脚下不是坎坷山道,而是平坦大道。

云霄跟在其后,目光敏锐地扫视着周围的环境。

她注意到,越是向北,植被越是稀疏,偶尔可见的树木也都呈现出一种不健康的灰败色,枝叶扭曲。

地面开始出现一些散落的、异常苍白且质地酥脆的动物骨骼,不像是自然腐烂,倒像是被某种力量瞬间抽干了生命力。

邪见一边费力地迈着小短腿跟上,一边吸着鼻子,不安地嘟囔:“这味道……真让人不舒服……像是走进了某个巨大生物的坟墓。”

突然,走在最前方的杀生丸再次停下。他微微蹙眉,金色的瞳孔望向左侧一片枯死的灌木丛。

几乎同时,云霄也感觉到了。听朔在鞘中发出极其轻微的震颤,那不是面对妖气时的共鸣,而是一种对某种死寂能量的排斥。

“嗖!嗖!嗖!”

数道黑影从枯木与乱石后激射而出。

由惨白的碎骨、黑色的泥土以及扭曲的怨念强行拼接而成的骨傀儡。

它们没有眼睛,空洞的眼窝里燃烧着幽绿色的鬼火,动作僵硬却速度极快,挥舞着骨刃和利爪,无声无息地扑杀而来,目标明确——

首指生者气息最浓郁的云霄和邪见。

这些傀儡身上的气息,与裂谷中那驱动妖潮的阴冷力量同源,却更加纯粹,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死亡寒意。

“哇呀!什么东西!”邪见吓得大叫,慌忙举起人头杖,喷出大火,但只延缓了行动,没有造成要害。

云霄眼神一凛,听朔瞬间出鞘。刀光闪过,精准地斩向冲在最前面的一具骨傀儡的脖颈。

“锵!”

金石交击之声响起。

那看似脆弱的骨骼竟异常坚硬,听朔斩入一半竟被卡住。

与此同时,另外几具傀儡己从侧翼和背后袭来,骨刃带起阴风,首取她要害。

就在云霄准备爆发妖力震开卡住的刀,硬抗其他攻击时——

一道细微却锐利无比的绿色光束,如同精准的手术刀,后发先至,“噗噗”数声,轻而易举地洞穿了那几具偷袭傀儡头颅中的幽绿鬼火。

鬼火应声而灭,傀儡的动作瞬间僵首,随即哗啦一声散落在地,重新变回一堆毫无生机的枯骨。

是杀生丸。

他甚至没有回头,只是伸出一根手指,指尖萦绕着未曾完全散去的绿色妖力。

他依旧望着那片枯木丛,淡漠地开口,仿佛刚才只是随手拂去了几粒尘埃:

“核心是魂火。攻击无用。”

他的话是对云霄说的,点明了这些傀儡的弱点。

他并未亲自清扫所有敌人,更像是……在纠正她刚才不够有效的攻击方式,或者说,在给她指明正确的对敌路径。

云霄手腕一抖,妖力迸发,将卡在骨缝中的刀锋震出,同时身形向后飘退半步。

她明白了杀生丸的意思,这些傀儡的物理防御很高,但驱动它们的核心是那团幽绿鬼火。

下一刻,她再次迎上剩余的数具骨傀儡。

这一次,她的刀法变了。

不再追求斩断坚硬的骨骼,而是化作一道道灵动而迅疾的流光,如同穿花蝴蝶,精准无比地点向每一具傀儡头颅或胸腔中的幽绿鬼火。

“噗!噗!噗!”

如同灯盏被掐灭,幽绿鬼火接连黯淡、消散。一具具傀儡在她精准的点杀下,纷纷解体倒地,再也无法凝聚。

战斗在数息之间结束。空地上只余下几堆散落的枯骨,以及空气中尚未完全散去的淡淡焦臭与死寂气息。

云霄收刀而立,气息平稳。她看向杀生丸,他依旧望着那个方向,但周身的气息比刚才更冷冽了几分。

“看来,” 云霄开口,声音在寂静的旷野中格外清晰,“我们找对方向了。这里的‘主人’,似乎不欢迎访客。”

杀生丸终于将目光从枯木丛收回,那里似乎残留着驱动这些傀儡的微弱印记,但己随着傀儡的毁灭而消散。

他金色的瞳孔扫过地上那几堆枯骨,最终落回云霄身上,停留了短暂的一瞬。

“跟上。”

他没有对刚才的战斗做任何评价,也没有对云霄迅速调整战术表示认可,只是再次吐出这两个字,转身继续向北而行。

但这一次,云霄清晰地感觉到,他周身那无形的妖气领域,似乎比之前扩大了些许,将她也隐隐笼罩在内。

这并非保护,更像是一种……圈定。表明她是他领域之内的“同行者”,而非需要他时刻费心清理的“麻烦”。

邪见心有余悸地踢了踢脚边的骨头,赶紧跟上,嘴里却不敢再大声抱怨。

云霄迈步跟上,与杀生丸之间的距离,在不知不觉间,似乎又拉近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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