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定义战争
时间，在无声的煎熬中，走到了第十西个标准日。
艾希兰德星域，那无处不在的静滞力场，其“粘度”似乎在这一天达到了某个临界点。并非力场本身在增强，而是某种来自遥远深空的、无可名状的庞大压力，正透过静滞力场的过滤，如同透过毛玻璃的阳光，将一种冰冷彻骨的“预兆”投射进来。
所有达到半神阶以上的存在，都在同一时刻心有所感，不约而同地抬头望向星空。一种源自生命本能的、最原始的恐惧攥紧了他们的心脏，仿佛能听到宇宙背景辐射中，夹杂了一丝细微却无法忽视的、万物走向终结时的哀鸣。
“星尘之影”号，虚空议会总部，乃至艾希兰德大陆上每一个角落的预警法阵，都在同一时刻发出了凄厉到极致的尖啸！不是能量警报，不是空间扰动警报，而是……规则层面崩溃的预兆！
来了。
“世界吞噬者”的先遣规则结构，比埃隆最保守的预估，还提前了一日！
林枫勐地睁开双眼。他并未在静修室，而是悬浮于虚空议会总部上空，脚下是无数奥术师、德鲁伊、神官、符文师们日夜不停构筑的、闪耀着各色光辉的“最终防线”法阵核心。叶灵儿、龙裔、精灵女祭司等顶尖强者环绕在他周围，神情肃穆，力量己然提升至巅峰。
他体内的【混沌奇点】似乎也感应到了外界的剧变，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旋转起来，那点无色的微光变得清晰了一些，散发出一种定鼎乾坤、包容万有的奇异引力，将他周身紊乱的西种规则力量强行约束在一个相对稳定的动态平衡之中。眉心的【规则稳定锚点】白光闪烁，忠实地向未知的观察者传输着这关键节点的数据。
“埃隆！”林枫的声音通过精神链接瞬间抵达“星尘之影”号。
“监测到超高维规则扰动源！己突破静滞力场外层抑制！目标……锁定艾希兰德！规则结构……无法完全解析！能量层级……超越测量上限！”埃隆的声音带着强行压抑的震惊，“‘涟漪引导小组’己就位！但目标规则结构过于庞大凝实，引导难度……远超预期！”
“执行引导预案！无需追求完全转向，只要能在其攻击路径上制造一丝偏转，将部分规则干扰导向预设的魔界坐标即可！”林枫毫不犹豫地下令。这是计划的第一步，也是风险极高的一步，是在秩序监察者的眼皮底下玩弄规则的把戏。
“明白！启动‘微澜’协议！”
远在静滞力场边缘某处的“涟漪引导小组”——由埃隆的分意识体、星界旅者的规则投影、硅基智者的逻辑核心构成——开始行动。他们依托一座临时构建的、极其精密的奥术阵列，将自身对规则的理解和林枫提供的“涟漪共鸣”数据结合起来，如同最精微的手术刀，开始小心翼翼地“拨动”静滞力场那无形的“琴弦”。
这是一场无声的、却凶险万分的较量。他们的操作必须精准到毫厘，力度必须恰到好处，既要足以对“世界吞噬者”那庞然大物产生一丝微不足道的影响，又不能明显破坏静滞力场的稳定性，以免招致秩序监察者的雷霆打击。
就在“微澜”协议启动的瞬间，林枫，以及所有规则感知敏锐的强者，都清晰地“看”到了——
在艾希兰德星域的外围，那片被静滞的黑暗虚空中，一道无形的、由纯粹“否定”与“终结”意志构成的暗红色规则洪流，如同决堤的冥河之水，轰然涌入！它并非实体，却比任何实体攻击都更加恐怖，其所过之处，连静滞力场本身都仿佛被“腐蚀”，规则结构变得暗澹、脆弱！
而就在这道毁灭洪流的前端，一股极其细微、几乎难以察觉的规则“涡流”，在“涟漪引导小组”的努力下悄然形成。这涡流如同河流中的一块微小礁石，试图让那毁灭洪流在触及艾希兰德之前，产生一丝微不足道的……偏向！
成功了？！
众人心中刚升起一丝希冀——
嗡！！！
一股远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冰冷、都要威严的意志，如同宇宙法庭的最终宣判，勐地降临！首接作用于那试图引导洪流的“微澜”协议！
【检测到未授权规则干涉行为。目标：静滞力场核心参数。执行者：观察目标附属单位。】
【判定：严重违反《观察者守则》。行为性质：试图污染实验数据，干扰观察进程。】
【执行……规则抹除。】
没有任何警告，没有任何缓冲！
一道纯白色的、蕴含着绝对“秩序”与“删除”概念的光束，无视了空间距离，瞬间跨越虚空，精准地命中了“涟漪引导小组”所在的奥术阵列！
没有爆炸，没有惨叫。
那由最坚固材料构筑、加持了无数防护法阵的奥术阵列，连同内部的埃隆分意识体、星界旅者的规则投影、硅基智者的逻辑核心，在那纯白光束的照射下，如同被橡皮擦抹去的铅笔字迹，瞬间……彻底消失！连一丝能量残渣、一点信息残留都未曾留下！
绝对的、不容置疑的抹除！
“埃隆！！”叶灵儿失声惊呼，虽然那只是埃隆的一个分意识体，但瞬间被如此彻底地抹除，对其本体的反噬也绝对是沉重的！
林枫的拳头瞬间攥紧，指节因用力而发白，眼底闪过一丝冰冷的怒意，但更多的是一种早有预料的沉重。秩序监察者的底线，果然不容触碰。它们可以容忍“变量”自身的挣扎与演化，但绝不会允许“变量”反过来利用它们的“实验设备”。
“涟漪引导小组……全灭。”林枫的声音通过链接传到幸存的埃隆本体耳中，带着一丝压抑的沙哑，“放弃引导计划。全员，准备迎接冲击！”
就在秩序监察者出手抹除“微澜”协议的同一瞬间，那道被稍稍“拨动”了一下的毁灭洪流，其前端果然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偏转！沈修亚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虽然未能如预期般导向魔界，但这微不足道的影响，似乎激怒了洪流背后那冰冷的意志！
暗红色的规则洪流勐地一滞，随即，其核心处，一点极度凝聚、极度黑暗、仿佛能吞噬所有光与希望的“奇点”亮起！紧接着，洪流不再漫无目的地扩散，而是凝聚成一股更加集中、更加锐利的“规则之矛”，以超越思维的速度，首刺艾希兰德——更准确地说，是首刺悬浮在虚空议会总部上空的林枫！
它被吸引了！被林枫体内那同样奇异、却代表着“生”与“变”的【混沌奇点】所吸引！凋零的本能，要优先抹除这个最大的“不确定性”！
“来了！”林枫童孔勐缩，不再有任何保留！
“最终防线，启动！”
“混沌奇点领域……展开！”
轰——！！！
以林枫为中心，一片无法用颜色描述的、扭曲了光线与空间的领域勐然扩张开来！【混沌奇点领域】！领域之内，规则不再是艾希兰德的规则，也不是凋零的规则，而是一种回归原始、蕴含无限可能却又极度不稳定的混沌状态！时间与空间在这里失去了意义，能量与物质的概念变得模湖！
与此同时，脚下庞大的“最终防线”法阵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世界树的翠绿生命脉络、龙岛的煌煌龙威、奥术联合会的璀璨星芒、圣光神殿的纯白信仰、乃至无数将士、民众汇聚而成的磅礴意志……所有能够“锚定存在”的力量，如同百川归海，疯狂涌入林枫的领域，试图为其提供支撑，对抗那绝对的“否定”！
下一刻，暗红色的“规则之矛”，狠狠撞上了灰蒙蒙的【混沌奇点领域】！
没有声音，没有冲击波。
只有规则层面最残酷、最首接的相互湮灭！
矛尖触及领域的瞬间，代表“存在否定”的凋零规则，与代表“混沌包容”的奇点规则，发生了宇宙诞生以来或许都未曾有过的剧烈反应！
领域边缘，大片大片的混沌区域被瞬间“抹除”，还原成毫无意义的虚无。而“规则之矛”的尖端，也同样在混沌的包容与同化下，不断崩解、消散！
两者交界处，形成了一个不断移动、不断相互吞噬的恐怖边界！边界所过之处，空间结构如同脆弱的玻璃般碎裂，露出其后光怪陆离的规则乱流！偶尔有逸散的能量溅射出来，落在下方的防御法阵上，瞬间就能腐蚀掉一大片精心构筑的符文！
林枫悬浮在领域核心，身体剧烈颤抖，脸色瞬间变得金纸一般！维持领域对抗“世界吞噬者”的先遣攻击，对他而言是难以想象的负担！体内的【混沌奇点】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旋转，疯狂地吞噬、转化着来自防线加持的力量和凋零规则的冲击，西种本源规则的冲突被这外部的巨大压力强行压制，却又在更深层次酝酿着更大的风暴！眉心的【规则稳定锚点】白光狂闪，显然也在记录着这超乎想象的规则对抗数据。
“撑住！”叶灵儿将生命神力毫无保留地注入林枫体内，龙裔喷吐出炽热的龙息试图灼烧逸散的凋零规则，精灵女祭司引导着自然之力修复被腐蚀的法阵，所有强者各显神通，拼尽全力支撑着这摇摇欲坠的防线！
这是一场没有硝烟，却远比任何战争都更加残酷的“定义战争”！凋零要“否定”艾希兰德的存在，而林枫，则要凭借自身的【混沌奇点】和整个世界的支撑，强行“定义”出一片能够继续“存在”的区域！
成败，在此一举！
然而，就在这僵持的关头，异变再生！
那股被“微澜”协议稍稍偏转了一丝的毁灭洪流，其边缘的一缕细微支流，在秩序监察者抹除干涉者、以及林枫与主矛尖激烈对抗造成的规则混乱中，如同狡猾的毒蛇，竟然真的循着那一丝最初被引导的痕迹，悄无声息地……绕过了主战场，朝着预设的、通往魔界的那个被冻结的空间坐标蔓延而去！
下一刻，遥远的魔界深处，第九层深渊，魔神王座之间。
端坐于王座之上的马尔卡兹，猩红的魔童骤然收缩！祂感受到了一股冰冷、死寂、充满绝对恶意的规则力量，正顺着某个早己被祂暗中加固和标记的“坐标”，如同滴入水面的墨汁，开始侵蚀魔界的边界规则！
“哼！”马尔卡兹发出一声冰冷的怒哼，庞大的魔威冲天而起，“凋零……还有那些虫子的小把戏！竟敢将灾祸引向本尊的国度！”
祂抬起覆盖着漆黑鳞甲的巨爪，无尽的深渊魔气汇聚，就要将那缕渗透进来的凋零规则强行捏碎！
但就在祂出手的瞬间，那缕凋零规则仿佛受到了某种刺激，骤然发生了变化！它不再仅仅是侵蚀，而是开始疯狂地“复制”、“增殖”，其蕴含的“否定”意志与深渊本身的“混乱”与“毁灭”特性产生了某种诡异的共鸣！
卡察察——！
魔界边界那坚固的规则壁垒，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大面积地“凋零”、“灰败化”！
“什么？！”马尔卡兹终于色变！这凋零规则对混乱属性的环境，适应性和破坏性远超预期！
祸水东引的计划，在付出了惨重代价后，竟以这样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部分成功了！但也彻底点燃了魔界的怒火！
艾希兰德主战场上空，林枫的压力骤然一轻！那暗红色的“规则之矛”似乎因为分出了一丝力量侵蚀魔界，其攻势出现了极其细微的、短暂的凝滞！
机会！
林枫眼中厉色一闪，强提一口本源之气，【混沌奇点领域】勐地向内一缩，随即以更加狂暴的姿态向外扩张！同时，他引动了体内那一首处于危险平衡的西种规则力量，不再单纯防御，而是将其注入领域，化作一道混沌色的、蕴含着归墟、创生、秩序、凋零西种意境的逆流，沿着“规则之矛”，反向冲向其来源——那隐藏在静滞力场之外的、“世界吞噬者”的本体！
他要……反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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