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股源自系统的冰冷警告，如同一根淬毒的钢针，从沈辞舟的尾椎骨一路刺入天灵盖。
彻骨的寒意，瞬间浇灭了救活白璃后那一丝微弱的暖意。
猩红的字体在意识深处闪烁，带着一种机械的、不容置疑的审判意味。
净化协议？
净化谁？净化什么？
沈辞舟的心脏猛地一沉。
“系统，‘净化协议’是什么意思？”他在脑海中厉声质问。
然而，往日有问必答的系统界面，此刻却恢复了一片死寂的冰冷。无论沈辞舟如何呼唤、质问、乃至咒骂，那片熟悉的蓝色光幕都毫无反应，仿佛刚才那致命的警告只是一场幻觉。
但沈辞舟知道，那不是幻觉。
冷汗，从他苍白的额角渗出，顺着脸颊滑落。强行推演天机反噬的虚弱感，混合着寿元将尽的枯败感，如同潮水般一波波冲击着他几近崩溃的神经。
他一首将系统视为自己在这乱世安身立命的最大依仗，一个可以利用的工具。
可现在，这个工具……露出了獠牙。
它不再是一个被动的程序，而是一个拥有自己判断标准、甚至可以对他进行“审判”和“净化”的未知存在！
自己救下白璃，偏离了它所谓的“天命轨迹”，就要被净化？
何其霸道！何其恐怖！
沈辞舟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乱。
他颤抖着手指，调出自己的状态面板。
刺眼的两个字，像是一道催命符。
为了推演血衣楼少主的破绽，为了那一语诛心的豪赌，他又消耗了整整三天的寿元。
七天。
他只剩下七天可活。
而一个随时可能“净化”他的系统，正高悬于顶。
前所未有的死亡危机感，如同乌云般笼罩心头，让他几乎喘不过气。
“师父……”
一声带着初愈虚弱的轻柔呼唤，将沈辞舟从冰冷的思绪中拉了回来。
他抬起头，对上了一双清澈如水的眸子。
白璃不知何时己经坐起身，正满眼关切地看着他。她的脸色依旧苍白，但那双眼睛里，却重新燃起了生命的光彩。
“师父，你的脸色好难看。”
她说着，挣扎着想要下床。
“别动，你伤势未愈。”沈辞舟下意识地按住她。
“不。”白璃却固执地摇了摇头，她看着沈辞舟额角的冷汗，眼中满是心疼与自责，“师父，为了救我，您又消耗了多少寿元……”
她没有等沈辞舟回答，而是伸出微凉的指尖，轻轻贴在了他的手腕上。
一股微弱但精纯至极的灵力，如同涓涓细流，小心翼翼地探入他的经脉。
这股灵力与阿芜的阴冷截然不同，它带着一种草木复苏般的温润生机，所过之处，沈辞舟那因寿元耗尽而枯败的经脉，竟感到了一丝久违的舒缓。
沈辞舟瞳孔微缩。
这是……白璃觉醒的天赋？
她的灵力，竟然有滋养之效！
虽然对于他寿元的亏空只是杯水车薪，但这种感觉，无疑是黑暗中的一缕微光。
白璃闭上眼，全神贯注地操控着体内那刚刚恢复的一丝灵力，为他梳理着因强行推演而紊乱的气息。她的动作轻柔而专注，仿佛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
片刻后，她收回手，小脸又白了几分，呼吸也变得有些急促。
她抬起头，看着沈辞舟，眼神却前所未有的坚定。
“师父，以前是您守护璃儿。”
“以后，就让璃儿来守护您。”
少女的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意。这不再是单纯的感激，而是一种将自己与他命运彻底绑定的誓言。
沈辞舟心中一动。
守护？
在这吃人的乱世，一句守护的分量，重逾千斤。
他看着眼前这张柔美却坚毅的脸，心中百感交集。有感动，有欣慰，但更多的，是一种对未知情感羁绊的审视与警惕。
就在这温馨而微妙的气氛中，他伸出手，想像对待阿芜那样，揉揉她的头。
可手刚抬起，白璃却主动靠近，用她柔软的发丝，轻轻蹭了蹭他的掌心，然后拿起一块干净的布，细致地为他擦拭额角的冷汗。
动作亲昵，自然而然。
沈辞舟的手，僵在了半空。
也就在这时。
吱呀——
地下酒窖沉重的木门被缓缓推开。作者“恩德岛的萧狂”推荐阅读《乱世神卦：我的徒弟全是女妖》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
一道娇小而矫健的身影，带着一身夜露的寒气，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
是阿芜。
她回来了。
阿芜的目光第一时间就锁定了沈辞舟，可下一秒，她的脚步就猛地一顿。
她的视线，死死地定格在了白璃为沈辞舟擦汗的那只手上，定格在了两人之间那近乎依偎的距离上。
酒窖内的空气，仿佛在这一瞬间被抽空、凝固。
阿芜的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但那双总是带着一丝野性与警惕的眸子，此刻却像是被墨汁浸染，变得幽深不见底。
她沉默着，一步一步，走到沈辞舟的另一侧。
那里是她平时待的位置。
她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水囊，这是她每次外出都会带在身上，里面装着她找到的最干净的水源，她自己都舍不得喝，一首为师父留着。
她没有说话，只是将水囊递到沈辞舟嘴边，眼神固执地看着他。
无声的动作，却像是在宣示着什么。
白璃擦汗的动作停了下来。
她看了一眼阿芜，又看了一眼沈辞舟，然后柔柔一笑，声音轻得像羽毛。
“师姐回来了，辛苦了。”
“师父这里有我照顾就好，你快去休息吧。”
这句话，绵里藏针！
阿芜依旧不说话，甚至没有看白璃一眼，她的世界里，仿佛只剩下沈辞舟。她的手举着水囊，纹丝不动，那双黑沉沉的眼睛里，写满了倔强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
一边是刚刚宣誓守护、温柔似水的白璃。
一边是沉默寡言、却将他视为唯一的阿芜。
沈辞舟只觉得头痛欲裂。
外部的生存危机还没解决，内部的“战场”就己经悄然拉开了序幕。
他不能偏袒任何一方。
沉默了片刻，沈辞舟最终还是微微侧头，就着阿芜的手，喝了一口水囊里的清水。
清凉的液体滑入喉咙，让他纷乱的思绪稍稍平复。
在阿芜眼中闪过一丝微光的瞬间，沈辞舟又转回头，看向白璃，用尽可能温和的声音说道：
“你也消耗很大，需要立刻休息。”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两个少女，一字一句，异常清晰。
“我们现在是一个整体，是彼此唯一的依靠。你们任何一个出事，对我来说都是无法承受的损失。”
“都去休息，养好精神。我们……马上要离开这里。”
他的话语，既安抚了白璃，也肯定了阿芜，暂时将这即将爆发的对峙强行压了下去。
两个少女对视一眼，又迅速错开目光，各自沉默下来。
解决了内部的小矛盾，更严峻的危机摆在了面前。
黑市，己经成了是非之地。
天机阁的搜捕，血衣楼的仇怨，还有系统那该死的“净化协议”，都像是一张正在收紧的大网。
必须走！立刻！
可该往哪里走？
沈辞舟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一抹决然。
他要再算一卦！
哪怕会再次消耗本就不多的寿元，他也必须为自己，为这两个将身家性命都托付给他的少女，卜问出一条生路！
“天衍罗盘，启！”
他闭上眼，将仅存不多的心神全部沉入卦象。
嗡！
意识深处，罗盘飞速旋转，这一次，指针的摆动却异常艰难，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拖拽。
最终，卦象显现。
血光冲天！卦象中，一片尸山血海，死气沉沉，看不到任何生机。
沈辞舟的心，沉到了谷底。
但就在他即将绝望的刹那，那无尽的血光之中，竟硬生生裂开了一道微不可查的缝隙！
一线生机！
他的精神猛地一振，全力朝那道缝隙窥探而去！
画面一闪而过。
他看到了一座残破的城关，看到了漫天的烽火。
更看到了一个身穿残破玄铁铠甲、女扮男装的少女，正被一队气息恐怖的重甲骑兵疯狂追杀！
那少女浑身是血，手持断枪，眼神却如孤狼般桀骜不驯！
红袖！
是她！
生机，竟然在她身上？
就在沈辞舟准备推演更多细节的瞬间，冰冷的系统提示音，毫无征兆地再次响起，带着不容抗拒的命令口吻。
【任务失败惩罚：寿元清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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