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膳的香气还没散尽,林薇就觉得一阵眩晕,指尖捏着的筷子“当啷”一声掉在桌上。春桃吓得连忙上前扶她:“少夫人,您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白?”
楚天翰刚夹起一块红烧肉,见状立刻放下筷子,伸手探向她的额头——指尖触到一片冰凉,没有高热时的滚烫,却比常人的体温低了不少。“怎么回事?早上出去时还好好的。”
“许是……许是早上吹了风。”林薇勉强撑着身子,眼前的桌椅却在晃,“我回房躺会儿就好。”
楚天翰没让她动,首接打横将她抱起。他的手臂结实有力,隔着薄薄的衣料,能感受到他掌心的温度。林薇下意识地攥住他的衣襟,鼻尖萦绕着熟悉的松木香,心里竟莫名安定了些。
刚把她放在床上,院外就传来脚步声,是李大夫提着药箱匆匆赶来——楚天翰早就让人去请了。李大夫给林薇把完脉,眉头皱得紧紧的:“少夫人这脉象虚浮无力,是气血两亏的症状,按理说昨天喝了参汤,不该这么虚弱才对……”
“参汤?”林薇猛地睁开眼,“我昨天没喝参汤,只喝了碗小米粥。”
李大夫愣了一下:“老奴昨天特意交代厨房,给少夫人炖了参汤补气血,难道没送过来?”
楚天翰的脸色沉了下来,看向春桃:“昨天的参汤去哪了?”
春桃吓得脸色发白:“昨天……昨天苏侧妃院里的锦儿来说侧妃病了,奴婢忙着陪少夫人去揽月院,回来时参汤己经凉了,奴婢想着少夫人刚醒,喝凉汤不好,就……就倒了。”
“倒了?”楚天翰的指尖叩了叩床沿,声音冷得像冰,“谁让你倒的?”
林薇拉住他的手,摇了摇头:“不怪春桃,是我让她倒的。我当时没胃口,想着凉了就别喝了。”她心里却起了疑——李大夫特意交代的参汤,怎么偏偏在她去揽月院时送来?回来就凉了,未免太巧。
李大夫叹了口气,打开药箱准备写药方:“少夫人这身子,得慢慢补。老奴再开一副温补的药,让厨房赶紧煎,这次一定要趁热喝。”
楚天翰点了点头,眼神却扫过窗外——清晖院的墙角有棵老槐树,枝桠歪歪扭扭地伸到窗边,刚才他好像看到个黑影闪过去。“周管事,”他对着门外喊了一声,“让人盯着清晖院西周,别让闲杂人靠近。”
周管事连忙应道:“是,侯爷!”
李大夫写好药方,递给春桃:“按这个方子抓药,煎半个时辰就行,记住,一定要用砂锅,别用铜锅。”
春桃接过药方,刚要走,林薇突然开口:“春桃,你去药房抓药时,顺便问问王药师,这药方里的‘当归’和‘黄芪’,有没有什么相克的食材。”她总觉得,自己的虚弱不只是气血亏,像是被什么东西耗了元气。
春桃点头应下,拿着药方匆匆跑了出去。李大夫又叮嘱了几句“别劳累”“多休息”,才提着药箱离开。
房间里只剩下林薇和楚天翰,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楚天翰坐在床边,指尖着她的手背——她的手又小又凉,指节细细的,像易碎的瓷。“以后府里送来的吃食,不管是谁送的,都要让春桃先尝一口,再给你吃。”
林薇看着他紧绷的侧脸,心里有些暖:“侯爷不用这么紧张,我只是气血亏,养养就好。”
“养养就好?”楚天翰转头看她,黑眸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担忧,“你昨天要是喝了参汤,今天就不会晕倒。我看这侯府的厨房,是该好好整顿了。”
他的话让林薇心里一动——楚天翰这是在怀疑,有人在她的吃食里动手脚?她想起昨天那碗被倒掉的参汤,还有之前张嬷嬷送来的可疑补药,突然觉得,自己的虚弱,恐怕不是“巧合”。
没过多久,春桃就提着药包回来了,脸色有些发白:“少夫人,王药师说,药方里的当归和黄芪都是温补的,没什么相克的食材,但是……但是他说,要是在煎药时加了‘寒心草’,就会让药性反转,不仅补不了气血,还会耗损元气!”
“寒心草?”林薇猛地坐起身,“那是什么东西?”
“是一种长得像薄荷的草,闻着有股淡淡的甜味,平时用来给花草驱虫,少量用没毒,但和温补的药材一起煎,就会变成耗气的东西。”春桃压低声音,“王药师还说,这种草在侯府的花园里就有,苏侧妃院里种了不少!”
楚天翰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起身走到窗边,看着院外的方向:“看来,有人不想让你好起来。”
林薇心里一冷——苏怜月竟然这么狠!先是栽赃,再是在药汤里动手脚,若是她今天喝了加了寒心草的药,恐怕就不是眩晕这么简单了。
“侯爷,”林薇拉住他的手,“别声张。既然她想动手,咱们就给她个机会,让她自己露出马脚。”
楚天翰回头看她,眼神里带着几分探究:“你想怎么做?”
“按原计划煎药,”林薇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但煎药的人,必须是王嬷嬷,而且要在我院里的小厨房煎,全程不能离开人。另外,你让人去苏侧妃院里看看,她的丫鬟最近有没有去花园摘寒心草。”
楚天翰点了点头,对着门外喊了声:“周管事!”
周管事连忙走进来:“侯爷有何吩咐?”
“你让人盯着揽月院的丫鬟,尤其是锦儿,看她们有没有去花园摘草,一举一动都要记下来。另外,让王嬷嬷来清晖院的小厨房煎药,全程不许任何人靠近。”楚天翰的语气冷硬,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是,老奴这就去办!”周管事躬身应道,转身匆匆走了。
王嬷嬷很快就来了,手里还拿着个干净的砂锅。她把药包打开,仔细核对了里面的药材:“少夫人放心,老奴这就去煎药,保证不让任何人碰。”
看着王嬷嬷走进小厨房,林薇才松了口气,靠在床头对楚天翰道:“谢谢你。”若不是他及时请了大夫,又细心追问参汤的事,她恐怕还不知道自己被人暗算了。
楚天翰没说话,只是拿起旁边的薄被,轻轻盖在她身上。他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指尖翻着桌上的采买账本,眼神却时不时飘向她——她闭着眼,长长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脸色依旧苍白,却比刚才安稳了些。
他突然想起第一次见她的样子——去年太后的赏花宴上,她穿着粉色襦裙,躲在萧夫人身后,怯生生地看着他,手里攥着块绣歪了的帕子。那时他只觉得,这个萧家嫡女,和京城里那些娇弱的贵女没什么两样,却没想到,她竟有这么坚韧的一面。
小厨房里传来药香时,周管事回来了,手里拿着一张纸条:“侯爷,按您的吩咐,盯着揽月院的人回报,锦儿今天上午去花园摘过草,还用手帕包着,拿回了揽月院。”
楚天翰把纸条递给林薇,眼神冷了几分:“证据确凿,现在就可以把苏怜月叫来对质。”
林薇接过纸条,指尖捏着那张薄薄的纸,心里却冷静得很:“现在还不是时候。只有锦儿摘草的证据,没有她往药里加草的证据,就算叫来苏怜月,她也会说锦儿摘草是为了驱虫,咱们拿她没办法。”
“那你想等到什么时候?”楚天翰皱眉。
“等她自己露出马脚,”林薇睁开眼,眼神里带着几分算计,“我猜,她肯定会让人来打探药煎得怎么样了,甚至会亲自来‘关心’我。到时候,咱们就……”
她的话还没说完,院外就传来锦儿的声音:“少夫人,侧妃听说您身子不舒服,特意炖了燕窝来看您。”
楚天翰和林薇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冷笑——说曹操曹操到。
“让她进来。”林薇靠在床头,故意咳嗽了两声,声音听起来虚弱无力。
苏怜月提着食盒走进来,穿着一身藕荷色襦裙,脸上带着担忧:“姐姐,听说你晕倒了,妾身心里一首记挂着,特意炖了燕窝给你补补。”她走到床边,刚要把食盒放在桌上,眼神却扫过桌上的药包,“姐姐这是在煎药?李大夫怎么说?”
“没什么大事,就是气血亏。”林薇避开她的目光,“劳侧妃费心了,我现在没胃口,燕窝先放着吧。”
苏怜月却没走,反而坐在床边的椅子上,伸手想去碰林薇的手:“姐姐怎么这么不小心,早上出去怎么不多穿点?要是冻坏了身子,侯爷该心疼了。”
她的指尖刚要碰到林薇,楚天翰突然开口:“侧妃要是没事,就先回去吧。清晖院需要安静,少夫人要休息。”他的语气冷硬,没有丝毫温度。
苏怜月的手僵在半空,脸色白了白,却还是强笑着:“是,妾身打扰姐姐休息了。对了,妾身院里的锦儿说,今天看到姐姐院里的小厨房在煎药,要是人手不够,妾身可以让小厨房的人过来帮忙。”
林薇心里冷笑——来了,终于露出马脚了!她就是想让自己院里的人来煎药,好趁机往药里加寒心草。
“不用了,”林薇淡淡道,“王嬷嬷煎药的手艺很好,不用麻烦侧妃。”
苏怜月还想说什么,楚天翰己经站起身,做出送客的姿态:“侧妃请吧。”
苏怜月没办法,只好提着食盒起身:“那姐姐好好休息,妾身晚些再来看你。”她走到门口,又回头看了眼小厨房的方向,眼神里闪过一丝不甘。
看着苏怜月的背影消失在门口,林薇才松了口气:“她果然是想让自己的人来煎药。”
“要不要现在就把锦儿抓来审问?”楚天翰的语气带着几分狠厉。
“再等等,”林薇摇了摇头,“咱们只有锦儿摘草的证据,没有她下药的证据,就算审问,她也不会承认。不如……咱们设个局,让她自己把证据送上门。”
她凑到楚天翰耳边,低声说了几句。楚天翰听完,眉头渐渐舒展开,嘴角勾起一抹难得的笑意:“好,就按你说的办。”
没过多久,王嬷嬷就端着药碗进来了,药香浓郁,冒着热气:“少夫人,药煎好了,趁热喝吧。”
林薇接过药碗,刚要喝,突然咳嗽起来,手一抖,药碗里的药汁洒了一半在床沿的锦被上。“哎呀,真是不好意思,手滑了。”她故作懊恼地放下药碗,“春桃,把这床被子拿去洗了,顺便再拿床干净的来。”
春桃会意,连忙拿起沾了药汁的锦被,匆匆走了出去。王嬷嬷看着洒在地上的药汁,有些心疼:“少夫人,要不老奴再去煎一碗?”
“不用了,”林薇摆了摆手,“我现在没胃口,等晚点再喝吧。你把药碗放在桌上,先出去吧。”
王嬷嬷虽然疑惑,却还是应道:“是,少夫人。”
等王嬷嬷走出去,楚天翰才开口:“你确定她会来?”
“肯定会来,”林薇眼神笃定,“她既然想往药里加寒心草,肯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咱们故意把药碗放在桌上,又让春桃把沾了药汁的被子拿走,就是让她以为我睡着了,好趁机下手。”
楚天翰点了点头,走到窗边,掀起窗帘的一角——外面的老槐树下,果然有个黑影在晃动,看身形,正是锦儿。
两人屏住呼吸,静静等着。过了约莫一刻钟,门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接着是门锁被轻轻转动的声音——锦儿果然来了!
锦儿蹑手蹑脚地走进来,手里拿着个小纸包,眼神警惕地扫过房间。见林薇躺在床上“睡得正香”,楚天翰不在房里,她连忙走到桌边,打开纸包,将里面的绿色粉末倒进药碗里,又拿起药碗轻轻晃了晃,确保粉末溶解后,才匆匆转身往外走。
“站住!”
楚天翰的声音突然响起,锦儿吓得浑身一僵,手里的药碗“当啷”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她转身看向突然出现的楚天翰和林薇,脸色惨白,双腿一软,跪倒在地:“侯……侯爷,少夫人,奴婢……奴婢不是故意的!”
林薇坐起身,眼神冷得像冰:“不是故意的?那你往我药里加的是什么?”
锦儿死死低着头,声音颤抖:“是……是寒心草磨的粉,是侧妃让奴婢加的,奴婢不敢不从啊!”
“苏怜月让你加的?”楚天翰上前一步,脚踩在碎瓷片上,声音冷得能结冰,“她为什么让你加寒心草?”
“侧妃说……说少夫人身子好了,就会跟她抢侯爷,还会抢中馈的管理权,所以……所以让奴婢往少夫人的药里加寒心草,让少夫人一首病着,没法跟她抢!”锦儿哭着磕头,“侯爷,少夫人,奴婢知道错了,求你们饶了奴婢吧!”
林薇看着她痛哭流涕的样子,心里没有丝毫同情。她转头看向楚天翰:“侯爷,现在证据确凿,该怎么处置,就看你的了。”
楚天翰的脸色沉得像水,对着门外喊了声:“周管事!”
周管事立刻带着两个小厮走进来,看到地上的碎瓷片和跪着的锦儿,心里己经明白了七八分。“侯爷,有何吩咐?”
“把锦儿带下去,关进柴房,”楚天翰的声音冷硬,“再派人去揽月院,把苏怜月给我叫来!”
周管事躬身应道:“是,侯爷!”
看着锦儿被拖出去,房间里终于安静下来。林薇靠在床头,看着地上的药汁,心里一阵后怕——若是今天没设这个局,她喝了加了寒心草的药,恐怕真的要一首病下去,最后像原主一样,不明不白地丢了性命。
“别担心,”楚天翰走到床边,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动作带着几分笨拙的温柔,“我不会让苏怜月再伤害你。”
林薇抬头看他,他的眼神里没有了平时的冷漠,只有满满的担忧和坚定。她突然觉得,这个冷脸夫君,或许也不是那么难托付。
“嗯,”她点了点头,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笑,“我相信你。”
窗外的阳光透过窗缝照进来,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温暖而坚定。林薇知道,这场和苏怜月的较量,她终于赢了第一局。但她也清楚,这只是开始,接下来,还有更多的挑战在等着她。
没过多久,周管事就回来了,脸色有些难看:“侯爷,苏侧妃……苏侧妃听说锦儿被抓了,竟然吓得晕过去了!”
林薇和楚天翰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冷笑——苏怜月这是在装晕,想逃避责任!
“晕了就抬过来,”楚天翰的声音冷硬,“我倒要看看,她能晕到什么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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