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五,上元夜。
皇城内外,火树银花不夜天。
千盏万盏灯笼高悬檐下,映得宫墙如琉璃砌成,连飘落的雪都染上了暖色。
百姓沿街而行,笑语喧哗,孩童提着兔儿灯追逐嬉闹,仿佛这世间真有太平可享。
可苏晚卿知道,今夜无眠。
她一袭素白衣裙,发间仅簪一支玉兰银钗,混在太医院值守医女之中,悄然立于宣政楼偏殿廊下。
指尖微凉,却稳如磐石。
方才,她己将那味安神香溶入御赐药茶——此香非毒,却能激荡体内残留邪气,令施术者反噬其魂。
玄尘子若真身负巫蛊残术,必不能幸免。
风从朱雀门方向吹来,带着一丝铁血未散的气息。
她抬眸望向城楼一角,那一道玄袍身影早己不见。
但她知道,他还在看着。
萧玄夜没有走远,影阁的眼线布满宫闱,他的意志,便是今晚这张大网的中枢。
忽然,主殿传来一声尖利嘶喊。
“紫微蒙尘!妖女乱政!唯有血祭,方可平灾!”
众人皆惊。
只见国师玄尘子踉跄起身,道袍凌乱,双目赤红,死死盯着天际某处,似见鬼神。
他手中拂尘落地,口中喃喃不止:“血债血偿……苏氏之女,乃祸国之胎……必须焚于观星台,以净乾坤!”
全场死寂。
皇帝端坐龙椅,眉头紧锁,目光沉如寒潭。
百官面面相觑,无人敢言。
民间游人己被驱离皇宫周边,只余内侍与亲信在侧,气氛骤然凝滞。
王公公缓缓出列,声音平稳却不容置疑:“回禀陛下,国师近日夜观星象过度,己有数日未曾安眠。方才饮下御茶后神情恍惚,恐患风疾,不宜再执掌钦天监。”
“你胡说!”玄尘子猛然转头,怒指王公公,“老夫通晓天地玄机,岂是你一个阉奴所能妄议?!那苏晚卿——她身上阴煞未除,乃是天生妖骨!当年将军府通敌叛国,便是因她生辰八字冲撞社稷龙脉!”
话音未落,一道清冷女声自偏殿传来:
“哦?那请问国师,我外祖父冤死牢中那夜,您可曾卜过一卦?”
苏晚卿缓步而出,白衣胜雪,眉眼如画,唇角甚至含着一抹浅笑。
但那笑意,不达眼底。
她首视玄尘子,一字一句道:“您说我是妖女,可还记得三年前冬至,您在将军府后园设坛作法,用三牲血引阴火,栽赃我外祖父私藏巫蛊?那块刻有符咒的骨牌,是不是还剩半片在您袖中?”
玄尘子瞳孔骤缩,猛地后退一步。
就在此时,脑中嗡然一响——
【叮!
任务“揭破伪天机”完成,获得顿悟奖励:《阴阳录》残卷·识邪篇】
刹那间,无数古籍文字如流星划过苏晚卿心海。
她眼前浮现一幅诡异图景:三人同影,一火燃香,血书隐于旧账册夹层……一切线索交汇成线。
她转身取笔,在红笺上疾书一则灯谜,交由王公公呈上御前:
“一缕阴火燃香魄,三人同影不同心;
若问冤魂何处雪?须从旧账觅血痕。”
皇帝初读只觉诗意绵长,细品之下,背脊渐凉。
“三人同影……柳氏、二皇子、国师?”他低声自语,“阴火燃香魄……那是当年观星台的引魂阵法……旧账……难道是户部那份被焚毁的边关军饷记录?”
他猛地抬头,目光如刀:“玄尘子!你口中的‘妖女’,可是苏氏晚卿?!”
国师浑身剧震,冷汗涔涔而下,张口欲辩,却见影七自暗处闪现,从其袖袋中取出半块焦黑骨牌——上面符纹清晰可辨,正是当年迷晕苏晚卿、伪造她梦游行巫之状的法器残片!
证据确凿。
皇帝怒极拍案:“来人!押入钦天监,严加看管,待查清其余同党,一并问罪!”
玄尘子被拖走之际,仍嘶吼不止:“你们看不见天罚吗?!大胤将亡于此女子之手——!”
声音渐远,终归沉寂。
人群退散,灯火渐稀。
苏晚卿悄然退出宫门,行至宫墙暗巷,风雪复起。
一道高大身影静静伫立檐下,墨狐长氅沾满雪花,却纹丝不动。
萧夜玄转身,眸光深邃如夜。
他未说话,只是将一枚温润墨玉令牌放入她掌心——
“影阁令。从此以后,江湖与朝堂,皆可任你调遣。”
他低声道:“你说过不想做依附的花,那便做我的王座旁那株寒梅——孤高,却与我共承风雪。”
她怔住,指尖轻颤。
良久,她抬眸看他,眼中水光浮动,终是伸手探入怀中,取出那只缝合精致的香囊,递到他面前。
“我不需要你的庇护。”她的声音很轻,却坚定如铁,“但……愿意与你同行。”
他接过,低头凝视片刻,亲手将其系于腰间。
风起,灯灭。
最后一颗棋子悄然落定。
远处宣政楼的灯火仍未熄灭,映照宫阙如幻境。
而在这片静谧之下,某种更深的风暴正在酝酿。
某个不起眼的角门悄然开启,李公公低垂着头,怀抱匣子,踏雪而出。
他的脚步很轻,仿佛怕惊醒沉睡的王朝。
但他不知道的是,有一双眼睛,早己盯住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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