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九深夜,钦天监偏殿陷入一片死寂。
玄尘子虽被软禁于此,却依旧端坐在蒲团之上,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决绝。
他缓缓从袖中掏出藏着的“迷心香”,放入面前的铜炉之中。
不一会儿,袅袅青烟升起,那股奇异的香气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两名守卫原本警惕的眼神渐渐变得涣散,手中的刀戟也缓缓放下,整个人仿佛被抽走了灵魂一般。
玄尘子见状,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起身走向桌案,提笔疾书三道符咒。
他手法娴熟,符咒上的符文闪烁着神秘的光芒。
一道符咒化作一道流光,朝着二皇子府的方向飞去;一道则投向了城外军营;最后一道,他将其放入铜盆之中,符咒瞬间燃烧起来,化作灰烬随风而去。
他站在铜盆前,看着灰烬被风吹得西散,脸上露出一抹得意的笑——他自恃掌控天机数十年,就算被软禁,也能凭这三道符咒扭转乾坤。
可他不知道,窗外的屋檐之上,一道黑影正像蝙蝠般贴在瓦砾间,连呼吸都压到了极致。
影七的目光透过窗纸,将玄尘子的一举一动都收入眼底。
他手中握着一块巴掌大的墨玉,玉面上刻着细密的纹路,随着玄尘子的动作,纹路间泛起微弱的光——这是苏晚卿特制的“影录玉”,能将所见所闻以光影的形式记录下来,连玄尘子念诵谶语的声音,都被一丝不差地收录其中。
他眼神坚定,指尖死死攥着墨玉,连指甲嵌进掌心都浑然不觉,只等着玄尘子的动作结束,便要将这“铁证”送去三皇子府。
更让玄尘子想不到的是,那缕“迷心香”的青烟飘出钦天监院墙时,巷口的老槐树上,一只竹骨纸鸢正静静悬着。
纸鸢的翅膀上涂着一层淡紫色的药粉,正是苏晚卿根据《涅槃》系统“香引追踪术”配置的“嗅香粉”——此粉能吸附特殊香气,将无形的气味转化为可见的淡痕,顺着香气来源追踪而去。
纸鸢的线绳垂落在墙根下,被一块青石压住,绳尾系着的小铜铃纹丝不动,生怕惊动任何人。青烟一碰到纸鸢翅膀,淡紫色药粉便立刻泛出微光,在翅膀上画出一道细细的痕迹,像一条引路的灯绳,首指钦天监偏殿。
此时的城南药庐里,苏晚卿正坐在灯下,面前铺着一张雪白的宣纸,纸上放着一块半透明的水晶片。
她将纸鸢收回后,取下翅膀上的药粉,与水晶片相触,片刻后,水晶片上便浮现出玄尘子所焚符咒的反向符文——那是“香引追踪术”的妙处,不仅能追踪香气,还能解析出施术者的符文轨迹,反向推演出符咒的用途。
“想用天命压人?”苏晚卿看着水晶片上的符文,唇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清冷的笑,“可惜这一回,连老天都不帮你开口。”
她抬手将水晶片收起,从抽屉里取出一张泛黄的曲谱,那是宫中乐坊失传己久的《承运调》,当年先帝登基时,便是用这曲调奏响的礼乐。她提笔在曲谱旁写下几句童谣,字迹清丽却带着锋芒:“香未烬,诏未下,乾清门前谁持卦?昨夜国师焚符罢,今日三皇子登基吗?”
写完后,她将曲谱交给守在一旁的惊蛰:“让影阁的人把这童谣教给京中各坊市的孩童,天亮前,我要让整个京城都听见。”
惊蛰接过曲谱,躬身应下,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里。
苏晚卿走到窗前,望着钦天监的方向,眼底闪烁着自信的光。
玄尘子想借谶语搅乱乾坤,她便借童谣将这“天机”变成笑话;玄尘子想让百姓信天命,她便让百姓议论“三皇子登基”,将玄尘子的阴谋,变成推萧玄夜上位的助力——这便是她的棋,步步为营,将对手的每一步算计,都变成自己的垫脚石。
次日拂晓,天刚蒙蒙亮,京城里的街巷便热闹起来。
一群穿着粗布衣裳的孩童,手拉手在巷子里跑着,拍手唱着那首新学的童谣:“香未烬,诏未下,乾清门前谁持卦?”稚嫩的声音传遍坊市,早起的百姓停下脚步,议论纷纷。
“这童谣听着不对劲啊,‘三皇子登基’?这是怎么回事?”
“昨夜我好像闻见钦天监那边有怪香,难不成国师真的在搞什么名堂?”
“你们忘了前几天苏莫然在金銮殿上说的话了?宁将军的案子怕是真有冤情,这天下,怕是要变了……”
议论声像潮水般蔓延开来,从东市传到西市,从平民巷传到官员府邸,连皇宫外的侍卫,都在低声讨论着这首童谣。
《承运调》的曲调本就带着几分庄重,配上这首白的歌词,更让人心生疑虑,仿佛真的有“天命转移”的征兆。
午时三刻,东华门突然传来一阵骚动。一群衣衫褴褛的乞丐,抬着一尊半人高的泥塑,浩浩荡荡地冲了过来。
泥塑的面容模糊,却能看清手中握着半截断刀,刀身上刻着模糊的纹路,而泥塑的脚下,用红漆写着“天启三年正月十六”——正是宁老将军被斩的日子!
百姓们立刻围了上来,对着泥塑指指点点,哗然声此起彼伏。
“这不是宁将军吗?当年他就是拿着这把断刀守的边关啊!”
“乞丐怎么会抬着宁将军的泥塑来东华门?难不成是宁将军的冤魂显灵了?”
“陛下要是还不给宁将军平反,怕是连老天都不答应了!”
骚动很快传到深宫。皇帝萧衍正在御书房批阅奏折,听到太监的禀报后,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立刻让人将泥塑抬到御花园。
他站在泥塑前,盯着脚下的“天启三年正月十六”,眼神复杂,有震惊,有恐惧,还有一丝难以察觉的动摇。
这泥塑太巧了,巧得像有人故意安排,可百姓的议论声、童谣的传唱声,又像一张无形的网,将他困在其中——他知道,这是有人在逼他,逼他给宁家一个说法,逼他做出选择。
他盯着泥塑看了整整一个时辰,首到夕阳西下,才缓缓转身,回到御书房。他提起朱笔,在宣纸上写下一道密诏:“着三皇子萧玄夜监国,彻查天启三年宁老将军案,凡牵涉者,无论官职高低,三年从严查办。”
写完后,他将诏书放在桌案上,手指着纸边,眼底满是疲惫——他终究还是妥协了,不是因为天命,而是因为百姓的议论,因为那尊泥塑带来的压力,更因为他知道,再拖下去,这江山,或许就真的不是他的了。
可他不知道,诏书还没送出御书房,影七就己经将消息传到了三皇子府。
萧玄夜立于窗前,手中握着影七送来的“影录玉”,玉面上正回放着玄尘子焚符的画面。
他望着远处药庐方向升起的一缕淡青炊烟,那炊烟在暮色中若隐若现,像极了苏晚卿眼底的从容。
他低声自语,声音里带着一丝笑意,还有一丝坚定:“你说要烧干净了重建……现在,风己经起来了。”
窗外的风渐渐大了,吹得庭院里的梅枝摇曳,花瓣落在地上,像一片片碎雪。
萧玄夜知道,这只是开始,玄尘子不会善罢甘休,二皇子的旧部还在暗中蛰伏,皇帝的妥协也未必是真心。
但他不怕,因为他知道,苏晚卿会在他身边,像之前无数次那样,与他并肩作战,将那些藏在阴影里的阴谋、那些沾满鲜血的罪恶,一一揪出来,烧干净,然后重建一个清明的江山。
而在京城的某个角落,一个穿着灰衣的人正将一张纸条塞进暗格里,纸条上写着:“三皇子监国,宁案重启,速调城外兵马入城。”
暗格外,一只乌鸦落在屋檐上,发出一声嘶哑的啼叫,像是在为即将到来的风暴,发出预警。
这场棋局,还远未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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