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花园的星夜之谈,像一坛被悄然启封的陈年佳酿,琥珀色的酒液裹挟着岁月沉淀的醇香,在楚星辰与萧璟之间缓缓弥漫。晚风掠过朱红宫墙,卷起满庭桂花香,将那夜的低语妥帖收藏,此后再相见时,空气里总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缱绻——是萧璟递茶时指尖不经意的相触,是楚星辰议事时抬眼撞进他眼底的温柔,连青灯下的君臣对谈,都染上了寻常朝会没有的暖意。
萧璟似乎将那句“我的星辰,只愿照亮该照亮之处”刻进了心底。从前处理朝政遇困,他习惯独自在御书房枯坐至天明,指尖将奏折边缘出毛边也不愿轻易问询旁人;如今每当案上堆叠的奏章让他眉头深锁,他总会抬手轻叩桌面,对侍立在外的内侍道:“传楚皇后至立政殿。”起初,他只说是想听她那些跳脱于时代框架外的“奇思妙想”——毕竟这女子能说出“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通透,能想出“盐铁官营与商共利”的巧计,定有常人不及的眼界。可渐渐地,召她来议事成了习惯,青灯之下,不再是帝王独自决断,而是君臣二人并肩俯身于地图前,指尖在州县间游走,将朝政难题一一拆解。
这日午后,御书房的窗棂敞开着,阳光透过雕花窗格,在地面投下细碎的光影。萧璟手指点在漕运地图的“淮扬”二字上,眉头拧成川字:“漕运改道之事,朕己与工部议了三月。此路若通,南粮北运可省半月路程,西北军饷也能及时送达,实乃利在千秋之举。可你看——”他指尖沿运河向西滑动,停在“苏州”“常州”两处,“这两地世家门阀盘踞百年,运河沿岸的码头、货栈半数归其所有。改道便要动他们的根基,前日户部尚书递上的奏折,己有七家联名反对,若强行推行,恐引朝局动荡。”
楚星辰俯身近前,目光顺着他的指尖在地图上逡巡。她指尖微凉,轻轻点在地图上标注的“高邮湖”与“洪泽湖”之间:“陛下,世家门阀反对,无非是怕失了既得利益。我们何须硬碰硬?不如以‘利’诱之。”她指尖在两处湖泊沿岸画了个圈,“此处与此处,皆是水陆交汇之地。我们可下旨,在此设立新的漕运码头与官办货栈,宣称由朝廷牵头,邀当地大族以银钱或土地入股,盈利之后按股分红。他们既得利益不受损,反而多了条生财之路,反对之声自会减弱。”
她抬眼看向萧璟,眼中闪着狡黠的光:“待新航道通航,码头的管理、货栈的调度皆由朝廷委派官员负责。时日一长,他们虽有股份,却无实权,运河的主导权,不还是牢牢握在陛下手中?”
萧璟闻言,眼中先是闪过一丝错愕,随即被激赏取代。他伸手握住她仍点在地图上的手,温热的掌心将她的微凉包裹,指腹轻轻着她的指节:“星辰,你总是能看见朕看不见的路。”他声音压得很低,带着毫不掩饰的依赖与骄傲,“从前朕总觉得,这万里江山需朕独自扛起,可遇见你之后才知,有人并肩同行,竟这般轻松。”
楚星辰被他掌心的温度烫得心头一颤,连忙垂下眼睫,却掩不住嘴角悄悄扬起的弧度。她穿越而来,本是为了在这陌生的时空求得安稳,却没想到会得到这般信任——这种被需要、被认可的感觉,远比后宫女子渴求的“独宠”更让她心动。
几日后,萧璟下朝归来时,神色间带着从未有过的轻松,连平日里紧抿的唇线都柔和了几分。他一进立政殿,便挥手屏退所有宫人,殿内只剩下他们二人时,才从袖中取出一卷明黄绢布。那绢布边缘绣着细密的龙纹,触手光滑,显然是用最上等的云锦织就。他双手捧着绢布,郑重地递到楚星辰面前:“打开看看。”
楚星辰心中疑惑,指尖轻轻展开绢布。上面并非她以为的封赏诏书,而是萧璟亲笔所书的字迹——笔锋遒劲有力,却比寻常奏折上的字迹多了几分温润:“立政殿楚皇后,德配天地,才贯古今。佐朕于困顿,开朕之茅塞。感念其诚,特谕:朕在位之日,永不选秀,空置后宫,唯愿与皇后星辰,一生一世一双人。此誓,天地共鉴,祖宗同证。浮世星沉,从皇后到女帝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浮世星沉,从皇后到女帝最新章节随便看!”
没有堆砌的华丽辞藻,没有繁复的礼仪规制,只有这短短数语,却重若千钧。楚星辰的眼眶瞬间了,视线被泪水模糊,绢布上的字迹仿佛在眼前跳动。她来自现代,“一生一世一双人”本是寻常夫妻都能拥有的承诺,可在这三宫六院、妃嫔成群的九重宫阙之中,却是何等惊世骇俗的奢侈。多少帝王曾许下“独宠”的诺言,可最终还是逃不过“选秀充实后宫”的祖制,唯有萧璟,竟愿以帝王之尊,立下这样的誓言。
“陛下……”她声音哽咽,话未说完便被泪水打断。
萧璟上前一步,伸手轻轻拭去她眼角的泪珠,指腹带着他惯有的温度。他的目光专注而温柔,是楚星辰从未见过的模样,仿佛她是这世间唯一的珍宝:“星辰,朕之心,君无戏言。”他抬手将她揽入怀中,下巴抵在她的发顶,声音低沉而坚定,“这万里江山,朕愿与你共享;这寂寥深宫,朕只愿你一人相伴。往后岁月,再无其他女子能入朕的眼,入朕的心。”
巨大的幸福感如潮水般将楚星辰淹没,瞬间填满了她心中所有的空缺。她穿越而来时的惶恐,与萧璟定下契约时的不安,面对陌生宫廷时的疏离……所有的负面情绪,在这一刻彻底消散。她抬手紧紧环住萧璟的腰,将脸埋在他的衣襟间,感受着他胸膛的温度与平稳的心跳。这一刻,她不再是来自现代的楚星辰,而是属于萧璟、属于这片古老土地的楚皇后。
她深吸一口气,声音坚定而清晰:“萧璟,我信你。”
三个字,是她毫无保留的承诺。
这份信任,这份沉甸甸的誓言,在楚星辰心中化作最珍贵的瑰宝。她靠在萧璟怀中,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萧璟以整个后宫、一生承诺为聘,她又该回赠他什么?金银珠宝于帝王而言不足为奇,绫罗绸缎亦非稀罕之物。她看向窗外,目光落在远处的农田方向,心中渐渐有了主意。
她从萧璟怀中抬头,眼中闪着明亮的光:“陛下,你以一生为诺,我便以‘国运’为礼,作我的嫁妆。”
萧璟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国运为礼?”
楚星辰点头,拉着他走到案前,取过纸笔,迅速画下几个简单的图形。她画的是曲辕犁的样式,是水车的结构,还有几种高产作物的草图——这些都是她在现代历史课本上学过的知识,却是这个时代尚未出现的“奇物”。
“陛下,如今民间百姓耕作,用的仍是首辕犁,费力且效率低下。”她指着曲辕犁的图纸,“此物名为曲辕犁,只需一人一牛便可拉动,耕作效率能提高三成。还有这水车,可引水灌溉,若在江南水乡推广,即便遇上旱季,农田也能有水可用。”
她又指向那些作物草图:“这是番薯,耐旱耐贫瘠,产量极高;这是玉米,可在山地种植,能养活更多百姓;这是棉花,若能广泛种植,百姓便能有足够的衣物御寒。”
萧璟俯身看着图纸,眼中的疑惑渐渐变成震惊,再到后来的激动。他指尖轻轻拂过图纸上的线条,声音都有些颤抖:“星辰,这些……皆是真的?”
“千真万确。”楚星辰点头,语气带着自信,“我虽不知如何精准打造,却知晓原理。陛下可召集工部巧匠,我来口述细节,定能将这些东西造出来。若能在全国推广,不出五年,我朝粮食产量定能翻倍,百姓不再挨饿,国库自然充盈,这难道不是最好的‘国运嫁妆’?”
萧璟怔怔地看着她,许久才回过神来。他伸手将她再次揽入怀中,力道大得仿佛要将她揉进骨血里:“星辰,你究竟是上天派来的何种恩赐?”
楚星辰靠在他怀中,嘴角扬起幸福的笑意。她知道,这份“嫁妆”或许不能立刻改变什么,却能为萧璟的江山打下最坚实的根基。而她与萧璟的故事,也将伴着这些改变国运的“奇物”,在这古老的时空里,书写出一段独一无二的传奇。窗外的阳光正好,透过窗棂洒在二人身上,将彼此的影子拉得很长,仿佛要延伸到遥远的未来,再也不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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